措手不及的生命教育/李姐䭲

李姐䭲
作者:拿汀李姐䭲/富贵山庄中马区(营销与市场)总执行长
一早来到法会现场,左看右看,一直寻找她的身影。9点整,耳边传来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法会正式开始”的声音。我心里想,她应该不会来了。但我仍然不放弃,赶紧发个短讯:“早安,你到了吗?”
5分钟后,手机荧幕闪了一下,她回复:“我快到了,早上等我丈夫,迟出门。”心里才踏实起来。
她是很优秀的中医师,也是我很欣赏的人妻。在工作上,她解决了困扰许多人的腰痠背痛问题,常常是病人弯腰进来,却可以挺胸走出去。
疫情期间,她坚持运动、瘦身,不到一年,从一位大妈蜕变成“美女魔王”,超励志,并和丈夫孩子过着幸福的生活。记得她曾在面簿写道:“人生50,重新开始!”
一个多月前,我在办公室一边查电邮一边签文件,接到她的来电。电话另一端传来阵阵哭泣的声,声音里充满焦虑和不安的情绪,告诉我说,“我孩子死了!你帮帮我。”
以死明志错误方法
当时我也愣住了,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是我听错了吗?印象中她孩子还年轻,也没听说有何病痛,难道是冠病?
死亡成了事实,就先安排礼仪部的同事到医院协助,等她冷静下来才问清楚缘由。
她孩子中学刚毕业,经过两年的疫情,原本就文静的他,加上又是家中的独生子,在家待久了,個性变得更加孤僻。
身为妈妈难免操心,偶尔也会叨念他几句,情绪上来甚至大声吆喝。可万万没想到孩子会突然想不开,自杀了结生命,甚至留下遗书表示自己一无是处,希望死了可以捐赠大体或者器官给有用的人。
以死明志?天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杀是不会被任何机构接受捐赠大体或器官的,这不合法也违背伦理道德。
其实我也是经历这个个案后才了解,原因是如果被接受,也许会造成更多人以为自己可以用自杀去当个“有用”的人,错误的以为死亡是人生的残余价值。
到底是疫情的影响,让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还是现在年轻人的生命观偏差?抑或是,父母忽略了孩子的情绪?
这是一个值得身为家长、公司老板或工作领导好好关注的问题。
三观认知不同往日
当下的年轻人和六十、七十甚至八十年代的我们接受的资讯不一样,三观认知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真的需要多关心,多了解,以前父母教育我们的方式,已不能照科全收,而上级主管或老板对待员工的态度,也不能一成不变。
她说,孩子给她上了一堂生命教育,学习这50年从未修过的学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超度法会,第一次静下心来诵经,第一次在读忏悔文时哭得稀里哗啦,第一次看懂“父母恩重难报经”。
她说:“不能只关心病人、客户和朋友,孩子也需要爱与关怀”。孩子曾在梦里告诉她:‘多结善缘,帮助治疗贫病老人。’但我还放不下,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学习。”
我默默祝福她,也谢谢他,希望这一堂“措手不及的生命教育”,可以提醒我们,给家人朋友多一分爱,多一分关心和体谅。叮咛自己给孩子种下爱和智慧的种子,给同事下属和身边的人多一点耐心和温柔。
在思念彼此的幸福里/李姐䭲

在开着业务评估会议中途,手机铃声响起,一则简讯跳了出来。来自一位团队领袖,我以为是有关业务事宜,结果她写道:“Datin,看着你与988杜老师的访谈,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每当你的一句话触及我的心,就像有人轻轻地揭开了我藏得很深的那块柔软……即使身在这个陪伴无数家庭告别的行业,我依然在学习:什么是‘真正的面对’,什么又是‘真正的放下’。自从母亲离世后,我明白了:时间,并不会让人忘记,而是教会我们在思念中继续生活。所有的爱与想念都没有消失,只是我们学会了用不同的方式与它们共处。”
读着这段文字,心里微微泛起一股热流。不是感动自己曾“做了什么”,而是深深知道,有些话语,有些片刻,原来真的可以在某人的生命中,悄悄点亮一盏灯。
沉浸生命教育行业多年,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么伟大,更多的是一种自然的倾听与表达。就像种下一棵树,不是为了结果,而是让路过的人,在疲惫的时候,能有片刻的荫凉。我渴望的是,在这个节奏越走越快的时代,为世界留下一些温度——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因悲喜而停歇
时间从不因任何人的悲喜而停歇。它依旧以自己的步伐滴答向前,不快不慢,不偏不倚。当了母亲后,有时我觉得,对时间的感知并不来自钟表,而是来自我两个孩子的成长。当我看着他们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可以用清澈的双眸看向这个世界,我才真正体会到:啊,时间真的走得好快,而我,也悄悄地走进了人生的下半场。
生命有多长,没有人知道。但我知道,我愿意认真过好每一个当下。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而是因为我深信,真正的活着,不是岁月的长度,而是心灵的温度。
每当沉淀心思写稿时,我都会问自己:“最近的心情如何?这一次,有没有新感想可以分享?”但我发现,无论如何兜转,我始终绕不开一个主题:生死。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它们实在太靠近我了。
3月,我在飞机上,坐在窗边的位置。那是一段返马的长途航班,3万尺高的夜空无际无边。我捻亮一盏小灯,低头写稿,不知不觉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幸好是在商务舱,没有人注意。顶多只有空服员在送餐时,默默看了我一眼。

思念穿越时空
孩子曾问我:“妈妈,阿弥陀佛的家在哪里?外公在天上吗?”我点头。可那天飞在空中,我突然觉得那应该是我离爸爸最近的距离了。飞得越高,我越觉得,也许,他就在那里——在触手可及云的另一边,在我即将喊出口的呼唤里。
那天夜里,我在悉尼的最后一晚,他在我梦里隐隐出现。他微笑着,轻轻地站在那儿,用着每一次我回家时迎接女儿和蔼的神情问:“你还好吗?”原来,思念是可以穿越时空的,它不需要航班,也不受语言限制。
爸爸离开我4个多月了,我并没有遵守他说的“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忙”。我故意让自己很忙,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停下来,思念就会像潮水般倾泻而下,将我整个灵魂淹没。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兄弟姐妹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真的会感到孤独。但两个孩子是我仍愿咬牙坚持的理由。他们是我的希望,也是我对这世间爱的延续。
无法预知的夜晚
父母从来没有走远,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在风里,在梦里,在每一个我抬头望天的片刻沉默,在日常的呼吸里。我常常相信,一切都有可能。愿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再重逢。
我想,我们这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好好说再见。每一个离别,都是提醒。提醒我们珍惜、活著感受、享受爱又给予爱。生命不是一条笔直的线,它有波折,有岔路,有无法预知的夜晚与黎明。
前天,我为孩子读绘本,讲的是一只小熊找妈妈的故事。故事最后写着:“它们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孩子看着我问:“妈妈,我们也会吗?”我顿了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会的,只要我们愿意,每一天,都可以是幸福的一天。”“they lived happily ever after”不一定只是童话。它也许不是一种永远的状态,而是一种每天努力经营、学习放下、继续爱的过程。
真正的幸福,也许从不是完美无缺的圆,而是那个愿意在缺口中继续盛装阳光的心。愿我们在人生每一个阶段,都不忘用爱与温柔,陪自己慢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