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薩拉熱窩是個美麗古樸的山城,天色灰蒙下有股淡淡憂情。
勇闖巴爾幹半島之薩拉熱窩(完結篇) 文/圖|袁靜宜
當遊覽車緩緩駛入薩拉熱窩市區,心情有些波動,這與當年踏上中國“南京”城是一樣的,學生時代於新聞中閱過千百遍的“悲情城市”,正在車窗外徐徐拉開帷幕,隨著景物飛逝,當年新聞播報中的戰爭畫面一幕幕在腦海裏浮現。
回顧這城市的曆史:薩拉熱窩(Sarajevo)是巴爾幹半島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簡稱波黑)的首都及塞族共和國的法理首都。
它曾因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薩拉熱窩事件)聞名於世。
1914年6月28日,奧匈帝國皇儲及儲妃在薩拉熱窩市區,被塞爾維亞青年槍殺身亡。
德、奧匈帝國即以此為發動戰爭的借口,事件遂成為一戰的導火線。
戰爭毀近半城市
波斯尼亞在1991年底宣布脫離南斯拉夫聯邦獨立,但在1992年因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者發動攻擊,爆發內戰。這場種族清洗戰爭使這座城市幾近半毀,光是薩拉熱窩市民死亡人數就超過1萬1000人,其中包括1500名以上的兒童。
1995年協議停火,波斯尼亞就此分裂為2個政治實體,而薩拉熱窩成為共同的首都。
值得一提的是,薩拉熱窩於1984年承辦過冬季奧運會,是奉行社會主義國家裏,第一個承辦冬奧會的城市。
如此驚濤駭浪的經曆,讓薩拉熱窩注定成為一個不平凡的城市。
此刻眼前所見的小城在和熙陽光下,紅瓦白牆,美麗安祥,但仔細看有些建築物的牆外,布滿彈痕炮孔留下的傷疤,訴說著無可磨滅的曆史,在轉角巷弄間,有些建築物還保留了被炸毀那一刻掙紮悲哀的表情。

薩拉熱窩舊城區的地標之一。鉛筆形宣禮塔和世上獨一無二的“月亮鍾塔”相映成雙,是這城市的“最佳獻禮”。
歐洲耶路撒冷
對大馬遊客而言,這城市是即陌生又熟悉的,走在市區地標費哈迪亞(Ferhadija)徒步街,短短一條街,天主教堂和回教堂比鄰而居,隔壁街還有東正教的小教堂相伴,與我們一樣,也是文化混血,雖然相較與檳城的和諧街,這裏還少了個觀音亭和興都廟。
波黑種族及宗教複雜,大體上為:塞爾維亞人占了40%,回教徒38%,克羅地亞族22%;有40%人信仰回教、31%東正教、15%天主教、4%基督教。
薩拉熱窩更有“歐洲耶路撒冷”稱號,回教、天主教、東正教和猶太教在此已共處許多世紀。
所以波黑和大馬的種族宗教社會結構非常相似,表面相安無事。

戰爭己過上二十年了,薩拉熱窩人還努力的於廢墟中重建家園,個中的痛苦不足外人道。

建於奧斯曼帝國統治期的舊城區,己有500年曆史,徒步區散發濃濃“伊斯坦堡”風情。
月亮鍾塔全球唯一
始建於土耳其奧斯曼帝國統治時期的舊城區已有500多年曆史,在昏黃燈影下有種淡淡的古樸衰愁,以穆斯林風格的亭形木製噴泉(Sebilj)為中心點的石地廣場上,環繞著色澤質樸的木屋,賣流行服飾、觀光紀念品,彌漫著濃濃的奧斯曼風情,一恍神還以為自己重遊伊斯坦布爾。
廣場上的鴿子和人一樣多,當鴿子成群揚起時,我才發現這裏被美麗的山城所包圍,但遠眺小山丘間,竟是大片白色墓地,家園墓園錯落其中,仿佛罹難者也在默默守護著他們曾經的家園,沒有控訴隻有輕輕絮語:“就讓所有的苦難在我們這一代結束,換取下一代人有和平的未來。”

世界上唯一一座保存太陰時間的公共時鍾,以指示回教徒日常祈禱時間,新的一天開始於日落時分,所以也稱“月亮鍾塔”。
太陰時間時鍾
老城區集中了大部分曆史景點,如建於1530年純白色的加茲赫拉舍夫回教堂(Gazi-Husrev bey Moaque),門廊擁有5個拱門,和45米高的鉛筆形宣禮塔,配搭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月亮鍾塔”,是城區的“最佳獻禮”。
薩拉熱窩的鍾樓高30米,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保存太陰時間的公共時鍾,以指示回教徒日常祈禱時間,新的一天開始於日落時分,時間顯示為12:00,還設有一個計時員,用手動的調較方式來應對日長變化,以保持時鍾的精確度。
沿著老城區往下走,會看到中心街道上寫著:“Sarajevo Meeting of Cultures”這一條分界線,代表東方遇見西方,新月認識十字架,奧匈帝國遇上奧斯曼帝國,印證薩拉熱窩正是東西文化的交彙處。

建於1889年聖心大教堂,一條街道讓不同信仰的人都能找到歸屬。

布滿炮彈痕跡的建築物外牆,每顆彈孔都有說不完的故事。

子彈己然成為這個城市的標誌,無論是擺在酒店外的石雕,或廣場上賣的紀念品,是無奈又真實的一面。
血紅玫瑰的警示
往西走去,街道的畫風一轉,哥德式巴洛克式風格建築迎面而來,其中最顯著的是建於1889年聖心大教堂,奇怪的是遊人通常不進內參觀,而是徘徊在教堂外低頭駐足沉思,那是因為教堂前街道上,薩拉熱窩人在炮彈於地面炸開的凹痕上塗上紅色樹脂,猶如灑落一地的玫瑰花瓣,這就是著名的“薩拉熱窩玫瑰”,許多人會停步在這裏,悼念曾消失在玫瑰裏的生命。
當我們忙著抹去戰爭血淚,薩拉熱窩人卻以寬容和勇氣,無懼面對曆史傷疤,讓“血紅玫瑰”遍地赤裸綻放,警示世人不要再讓悲劇重演。
民房前就是機場
就如當地導遊所說:“來到這裏無需穿防彈衣,卻需要一顆柔軟的心!”。而當這位穿著貼身皮衣,束起一頭卷發的回教徒,帶著燦爛自信的笑容出現時,讓我們眼前一亮,她才是代表著這城市的未來,綻放著力量的浴火玫瑰。
在去機場離境的途中,車子駛進了條鄉間小路,一路上都是農舍和農地,當我們在一個普通民房前下車,才驚訝這裏離機場非常近,可以直接看到機場航廈。

於地上綻放的玫瑰,警示世人不要再讓悲劇重演。
圍城戰受困1425天
這是我在巴爾幹半島最後一個參觀點:“薩拉熱窩隧道博物館”。
1992年那場內戰,薩拉熱窩這個山城,從1992年4月5日至1996年2月29日足足被塞族軍圍困了震驚世界的1425天,是近代戰爭史上最長的圍城戰。
敵軍平均每天轟炸300顆炮彈,水電食物最後都被切斷。波斯尼亞軍在1993年突破封鎖,於機場跑道下挖了一800公尺的秘密隧道,運送物資到城內,也將傷患送至城外,當時它就像是支撐著危城的大動脈,沒有這條密道,這城市恐拍撐不過那段圍城的日子。

一張張照片也紀念當時徒手挖掘地道的無名英雄。
開放20公尺參觀
隧道現隻開放約20公尺供參觀,訪客要穹著身走那高度隻有1.6公尺的走道,想象戰爭的殘酷, 和看到盡頭的曙光時所代表的希望。
戰爭就是戰爭,沒有分“內戰”或“侵略戰”,都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不歸路,發動戰爭者終將面對曆史的審判。
聯合國安理會於1993年成立“南斯拉夫問題國際刑事法庭”,專責將南斯拉夫戰爭罪犯繩之於法,法庭運作24年於2017年完成曆史任務。
屬於二戰後首個戰爭罪行法庭,一共起訴161人,並將其中90人定罪,其中塞爾維亞兼南斯拉夫前總統米洛舍維奇,是史上首個被送上國際戰爭法庭的前國家元首,審訊未完他已死於獄中。

薩拉熱窩隧道博物館,當時它就像是支撐著危城的大動脈,沒有這條密道,這城市恐拍撐不過那段圍城的日子。
以血淚換來的民主
馬來亞與波黑很有淵源,是東南亞第一個與波黑建交的國家,於1992年正式建交,當年政府還派遣了一支維和部隊前往波黑協助恢複當地秩序。
社會結構如此相似的兩個國家,馬來西亞奉行的是英聯邦的民主議會製,我們以投票箱來決定我們國家的未來,但你可知波斯尼亞人民,為了同樣擁有你我手中的那一票,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一場血淚抗爭,造成境內超過10萬人死亡,超過200萬人流離失所。
所以我們應當更珍惜在民主製度下,憲法賦於我們的神聖任務,在冷鋒寒雨中也要履行公民責任。

來到這裏,才體會到家園,墓園與戰爭的距離如此之近。
系列三:歐洲的“萬裏長城” 兵家必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