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說故事的鋪陳和結構本來就是來自“陳腔濫腔”的紮實基礎。(取自Pixabay)
聽文學創作講座,或出席研討會什麼的,講的人各有各的門路和途徑;作家講的是自己的經曆與創作經驗,間中或許還會傳授一些寫作訣竅;教授學者所講的則多為補充知識量,目的是為觀眾或學生樹立標杆促進思想。但總的來說,範疇不外乎如何從生活中取材,如何塑造人物,如何布局,用什麼手法描述充溢人間煙火的俗世故事等等的老生常談,因此被戲謔為陳腔濫調是常有的事。
但陳腔不一定是腐朽的代名詞,而調濫往往是真理的沉澱,是化學反應分解出來的精華呢。重彈而能冷靜地意會了整個世界,其中學問深不可測。
寫得比真還真
曾經主持過一個小說創作講座,主講人一上台就開始“陳腔濫調”:怎樣從生活中取材,怎樣把生活帶進小說裏,意思是說要寫得比真的還要真。當被問到寫什麼題材比較有意義?他建議初學者寫身邊事,因為是自己熟悉的,也隻有自己熟悉的才能寫得深刻;至於寫什麼題材比較有意義?他說隻要是自己熟悉的,寫什麼都有意義。
比如熟悉采錫礦作業的,可以礦場為題材,寫礦工慘遭活埋事件,還有夜盜錫米被射殺的悲劇。而這兩個題材,同樣是與錫礦有關,但他認為第一個比第二個更值得寫,也更有意義。因為土崩慘遭活埋是意外;夜盜錫米遭射殺,這裏面有故事,至少存在著一個問題: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人鋌而走險,還甘冒著丟命的危險?從而引發讀者關注,甚至想像。
讓讀者思考
小說的意義在於提出問題,讓讀者去思考——這就是小說的社會功能。
這樣的陳腔濫調絕對符合“文學理論”,且又不失旨趣,甚至可說是意圖高遠的。
但文學難就難在靠經驗不靠知識。而理論又不能脫離實踐。這似乎是說,小說是弄假成真的絕活;最最關鍵的是小說人物必須有血有肉,連心理和舉止都必須真實,必須符合人物的性格,顯示他就是小說裏的那個人,而不是作者自己。這靠什麼?起決定性作用的當然是靠曆練,靠經曆世事,從經曆的事情中得到磨煉,在最可能的生活圈裏表現創造力。
人們往往有一種錯覺,隻要一聽到“陳”,就認定必定是“濫”的,因為好東西必然都該是嶄新的。像商品,當然是新款的好怕是削足適履。
主講人於是說:我不要求你認同我,但請相信,這個世上是有可以相信的道理的——那就是:“調濫”。
之所以“濫”,是使用率頻繁,而頻繁是因為經過長時間實踐,證實了其中的道理,故而沿續不斷。
換言之,那是萬古長青的實踐積澱。
我當然相信他。因為深知現實生活並不如想像是怎樣就是怎樣。它既是莊嚴的也是艱難的,但隻要配合得宜,肯面對現實,一樣可另辟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