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韵,是新年气氛的灵魂,不可缺少的年味。从1940年代的中国传统春节风格的年曲,到近年歌词曲风“本土化”及“年轻化”的贺岁专辑,走过几个年代的发展及演变,兴衰更迭,马来西亚的贺岁歌曲市场,一直是丰富多彩和独具特色,让华人地区为主的中港台为之侧目,深感兴味。

熟悉的年韵响起,就知年来了,比起姗姗来迟的年货和年饰,新年歌曲是最直接而迅速让大街小巷铺天盖地弥漫新年氛围的灵魂。
以前听到新年歌曲,就开始期待、为新年的到来张罗忙碌;如今听到新年歌曲,就会想起家乡家人,提醒游子回乡的韵律。

词意简单朗朗上口
追溯最传统的新年歌曲,是从1940、1950年代传颂翻唱至今的《恭喜恭喜》、《春风吻上我的脸》、《拜年》、《迎春花》及《大地回春》等等,演唱者皆是当地巨星姚莉、周璇、葛兰、静婷、吴鸾音、张露、白光等等。
那个时代的新年歌曲,并没有大锣大鼓、咚咚锵的编曲、噼里啪啦鞭炮声,而是乐队伴奏、曲风单调、词意简单、朗朗上口,绝大部分人所熟悉的“锣鼓喧天贺岁曲”是后来才有的元素。
本地资深媒体音乐人依尔接受《南洋商报》专访时透露,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些传唱数十年的“百代(EMI)经典贺岁曲”,并非刻意为之的新年特别创作,当时也没有“贺岁专辑”这样的产品,而是配合电影情节需要而穿插的旧曲,比如《迎春花》、《春之城》等等。
“这些上海的电影都是以华语为主,到了1960年代中期,马新两地的唱片公司就将这些插曲抽出来,编曲及包装,交由一些当红歌手(比如张小英)演唱,渐渐地就定型为传唱至今的经典新年歌曲。所以贺岁曲的风气是在南洋兴起。”
此后的1970年代,贺岁歌曲进入萌芽期,马新两地的华资唱片公司,买下经典贺岁歌曲的版权,交由各自旗下的签约歌手演唱,至1980年代末的娱乐巅峰时期,唱片公司如雨后春笋,歌手陆续推出个人贺岁专辑,贺岁专辑更成为年度重头制作。
专属团队打造本地味
他说,大联、丽风、东尼是主要的唱片公司,旗下多的是当红歌手,也有专属的贺岁专辑制作团队以及词曲人,特别创作属于道地的、具马来西亚色彩的贺岁歌曲,当时的著名词曲创作人就包括李俊雄、丁冬、田鸣、谢木及家飞等等。
1980年代是贺岁歌曲的巅峰期,成为马、新、港、台的著名歌手“名声地位身价”的年度竞争,以霸气唱腔成为一代“贺岁天后”的龙飘飘,就是在马来西亚靠新年歌曲红透半边天的台湾歌手,不但是每年新春贺岁专辑市场的常胜军,也掀起一股“龙腔”贺岁风,往后多年的贺岁专辑纷纷效仿跟随,以强势阵容、霸气唱风,“气势磅礴”的农历新年歌曲响遍街头巷尾,但“龙腔贺岁”的金字招牌至今仍无人能及,更是极少数(甚至唯一)唱遍12生肖、每年推出一张以有关年份为主打的贺岁专辑记录保持者!
其他大牌巨星包括刘文正、费玉清、凤飞飞、潘安邦、恬妞、甄秀珍、银霞、余天、郑吟秋、罗时丰、韩宝仪、林淑容、李茂山、千百惠等等,已故邓丽君当年也曾演绎新年歌曲。


依尔:本土原创丰富多彩
依尔从1980年代开始业余作词,除了华语创作及改编歌词,也特别偏重贺岁歌曲创作,其擅长多元化的新年歌词,曾与马新台知名作曲人合作,包括家飞、田鸣、邓智彰、范俊福、杨又财、新加坡的张平福(John Teo)及“一代贺岁歌曲天后”龙飘飘等,为乐坛带来无数代表性主打贺岁歌词作品。
此外,他也改写歌词,填写不同曲风的贺岁歌曲,包括20余首CT Girls首创摇滚新年舞曲粤语改词、中国藏曲《九寨沟的春天》、中国民谣《年到福到》、《花样新年》、网络热门歌《新年求佛》、《大地迎春晖》及PSY Gangnam Style的《红红新年到》等等,皆获不俗反应。
积极推动本土贺岁歌
跨越1980、1990及2000年代至今,依尔在3个年代的创作贺岁歌词超过100首,并参与策划贺岁专辑,积极推动本地的贺岁歌曲文化,希望马来西亚贺岁歌继续流传,传承至岁岁年年。他除了收藏从早期至今的贺岁专辑,也深入了解1940年代至今的马来西亚贺岁歌曲缘起和演变。
一路走来,一路见证,依尔简单结论——从1960年代至今,本地贺岁歌曲的风格和种类之多堪称无人能出其右,从传统新年老歌新唱、福建广东客家贺岁歌曲、童星贺岁歌曲、流行歌曲改编为贺岁歌曲、电子摇滚贺年歌曲、本地原创贺岁歌曲到时下的“本土化”贺岁歌曲,每一个年代都有各自的发展,丰富多彩,虽是传统,几度式微,却又一再出现“柳暗花明”的转变,成为具有传承意义、历久不衰的民间娱乐文化。

丁冬:高峰期收益翻倍
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影音光碟和视频盛行,兼具视听效果,贺岁专辑的制作成本与风气,进入另一个巅峰。
本地著名词曲创作人丁冬透露,高峰时期,贺岁专辑不只是“稳赚”,而是“必定大赚”,所以唱片公司不惜投资重金,就为录制一张贺岁专辑,从旗下签约歌手及单曲价格邀约海外歌手演唱,还拉大队远赴中国取景拍摄MV,务求做到听觉与视觉双重享受,即使没有赞助商分担庞大的制作费,但收益仍是翻倍计算。
网络科技加速市场萎缩
长达30、40年的马来西亚贺岁歌曲风气,让年味比中港台来得更早且更浓,而且港台的歌星艺人,还要有一定的名气地位,才有机会受邀担唱贺岁歌曲或贺岁专辑的主角,这样的情况是中港台娱乐界所没有、并且深感意外的。
1990年代末至2000年之后,网络科技为人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前经历音乐光碟(CD)、影音光碟(VCD)及数码光碟(DVD)普及化冲击的贺岁专辑市场,而后又遭受盗版日趋猖獗、网络下载等连番打击,唱片业也因大环境发展而越来越艰辛,正版贺岁专辑市场迅速萎缩。
开创本土专属新页章
当2000年开始掀起“本土创作风”,本地无线电视ASTRO、电台、电视台以雄厚的财力、宣传优势及“半个艺人”主持人的现成人力,自制贺岁专辑,从中文电台988的新年歌曲创作特别节目企划,以及1997年大马滚石唱片《凑凑热闹新派新年Song》合辑,“100%本土创作”的新派新年歌曲,打破传统贺岁专辑“大锣大鼓”的风格而出位,深获年轻世代的欢迎,开创了马来西亚新年歌曲的新页章,属于“本土创作”的新年歌曲快速涌现,更进一步重挫唱片公司的贺岁歌曲市场。
时至今日,虽有少数几家唱片公司仍坚持制作贺岁专辑,但成本和销路大大萎缩,早已不复当年风光,贺岁歌曲也不再是正统或知名歌手的竞争舞台,而是主持人、主播们的“年度专辑”以及走入观众和听众群、打响及提升知名度的宣传活动。

中篇预告:
本土化意识渐浓,歌词内容从中国年风转向南洋生活面貌,却强调“向钱看”的功利主义,引起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