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大馬經濟當下所面對的結構性挑戰,我們幾乎都能琅琅上口。
從過度依賴外勞、生產仍屬勞力密集型、生產附加價值偏低、產品自主研發乏善可陳,到人才外流、市場缺乏本土知名品牌,及企業國際競爭力不足,都是講述大馬經濟結構問題時免不了的材料,而且一談就是數十載。
其實,第七大馬計劃(1996-2000)早已強調研發升級、經濟轉向高附加價值活動、信息通訊科技普遍化、高端知識及技術人才培訓等面向對國家未來發展的重要性。
而文本中所提及的“我們要通過技術提升和資本深化來強化生產要素的生產力,以促成經濟從投資驅動邁向生產力與素質驅動的轉型。大馬經濟必須協調人力與技術發展政策,努力不懈地開發並發展新領域,以加速往高端生產價值鏈邁進”,如今讀來也沒有絲毫違和感。
至於新經濟模型(2011-2020)更是把這些挑戰直接列為文本欄目,也闡明生產力驅動經濟增長、推動私營主導的投資及生產、擁抱科技型企業及高技能人才就是未來賽道。
要知經濟發展於這段期間並非停頓不前。我國人均GDP於2000年僅是美國的26.8%,但如今已超過43%,按2015年不變價美元來算,大馬經濟規模甚至是全球第35大。
而且我國經濟複雜性,在2021年也是名列全球第28,在亞太平洋區的排名僅次於日本、韓國、新加坡、中國及泰國,半導體工業更是與全球工業鏈整合,攻克了全球半導體後端製成品13%的市場,而高科技產品就占了工業出口的51.7%。
即便如此,我們仍然面對工資偏低的窘境。就以今年9月份來比較,我國工業勞動群體的平均月工資為732美元,不到美國的16%。以中間月工資來看,比例更是少過13%,遠低於人均GDP比例。
與整體經濟脫節
換言之,雖然國家整體經濟表現取得長足進步,那近乎兩千萬勞動群體的生活素質卻是以龜速改善。
既然冰凍三尺非今日之寒,多年來經濟不缺穩健發展,政策上也非無為,為何時至如今,結構瓶頸依舊,百姓經濟與整體經濟表現脫節?
我以為關鍵在於中小微型企業。
即便中小微型企業占了全國總注冊公司機構98%,其中三分之二是微企,並雇傭了一半的勞動群體,對國內生產總值的貢獻占比卻僅略高於三分之一,對總出口的貢獻在2022年也隻有9.3%。
高勞力聘用、低附加價值意謂著中小微型企業普遍充斥著生產力和創造力低落的問題。產品附加價值不足,就賣不了好價錢,業務毛利薄弱,付不了好的工資、留不住好員工,妄論砸錢做產品研究和開發。
缺乏研發,後果不僅是毛利單薄,沒有技術障礙的產品,那是隨時都會被競爭對手剿滅的市場。
然後,礙於低薪,新生代對大學深造和打工也就興致缺缺,書不念、閱曆不累積,隻想著創業致富,於是低知識、低創新、低技術門檻的微企業持續充斥著企業市場,而企業又出現人才不足的死循環。

規模思維知識限製
知識對於企業而言,無論大小,到底有多重要?
回看我國出口商的版圖就不難發現,整整74%的與出口相關的商業投資,給僅占了全國總注冊公司機構不足0.5%的外國公司所包辦,而大部分本地公司都不做跨國買賣,也沒有針對出口的商業投資做任何投入。
我們退一步問,為何不呢?根據國家貿易大藍圖針對出口商和非出口商所做的調研表示,無法準確地和在地商家銜接、缺乏對在地市場的法規、關稅、產品認證和自由貿易協定的了解,以及電子商貿相關人才不足,都是出口商所面對的最大挑戰。
這些都是知識啊!僅占2.3%的出口商尚且如此以為,可想而知,對於大多數中小微型企業而言,這些挑戰是何等巨大,出口如此,技術創新及采用也必如斯也。
載體不變改革難行
而我以為那和國內資金供給是否充足扯不上關係,也無關政府援助到不到位,而是受中小微型企業的規模、營運思維及知識所限製。
如果經濟發展的最終對象是國民福利,那麼中小微型企業顯然是任何經濟轉型都無法忽略的載體。如果我們以為“過度依賴外勞、生產仍屬勞力密集型、生產附加價值偏低、產品自主研發乏善可陳、工資偏低”就是牽製經濟增長的枷鎖,那麼解鎖者一定不是那2%的大企業,而是98%的中小微型企業。
至於解鎖密碼就在於創業文化的塑造、注重企業營運管理的投資,否則經濟改革路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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