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民間不懂掌握分量可釀禍 監管大麻馬虎不得

【大馬“麻”中路】系列3
特派泰國報道：黎添華、林嘉瑉

作為醫療用途，大麻無疑有其功效，然而，要如何確保不被濫用卻是極具挑戰的任務。

《南洋商報》就在抵達泰國考察時被告知，當地有中學生攜帶大麻，結果登上了報章社會版，而最令本報印象深刻且愧疚的是，一名當地的62歲陪同者，就因采訪隊不能以身試法，結果代我們嚐試大麻餅幹後，竟然毫無預警地不省人事。

這不禁讓人思考，若無法有效監管大麻的分銷與使用，那迎接我們的會是什麼？更深層的思考是，大麻真的值得我國用土地與人力等資源來種植嗎？

代本報嚐試大麻餅幹的是泰南同倫德教會振如閣閣長劉美玲，當時，本報與她深入當地大麻夜店探尋“麻”蹤，並點了大麻曲奇進行測試。

盡管隻是嚐試了一小塊中的半片，但她卻在離開該店一小時後，於自己的餐館中出現暈眩及四肢無力狀況，之後更直接暈睡過去，最終只能在餐館過夜。

蘇醒仍頭疼暈眩

第二天劉美玲告訴本報，自己蘇醒後頭仍有疼痛暈眩的感覺，而且睡眠時間較過去更長。

她表示，自己在夜店時就在吸食水煙的顧客群中聞到水煙以外的味道，疑似摻雜了其他違禁品。

此外，她也不排除曲奇餅幹的大麻成分過高，以致於試吃半片也有如此強烈反應。

民間難掌握含量

不僅如此，劉美玲試吃前，本報曾詢問曲奇分量，當時業者就告知餅幹是從民間買回來轉賣的，加上缺乏技術以及沒有儀器測量大麻含量，因此，根本無法掌握大麻含量是否在指定的標準內。

顯然的，民間要精準掌握安全的大麻分量並不容易，不少家庭式經營的業者，也可能為了減低成本而隨意將大麻素摻雜進食物中，完全沒有理會所用的大麻素，究竟是會令人興奮的四氫大麻酚（THC），還是保健用的大麻二酚（CBD）。

每天有濫用入院案例

此外，由於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因此，盡管當局對保健品的大麻素有一定的成分規定，但如何確保攝取量不會讓部分群體出現副作用，絕對成了一道難題。

這還包括如此環境下可能衍生出來的其他社會問題，如下藥、暴力、濫用其他違禁品等。其中，6月6日至8月16日期間，泰國就接獲了60起濫用過度而入院的案例，平均每天一起。

除了濫用問題外，來自曼穀的羋克也向本報透露，由於泰南擁有不少戒律相對更嚴格的回教徒，整體大環境也不像曼穀般開放自由，因此，大麻合法化無疑在當地造成更劇烈的社會兩極現象，矛盾衝突比曼穀緊張。

不難發現，大麻合法化雖然有一定的經濟效益，但社會隱憂也不容忽視。

左鄰右裏見解南轅北轍

看完左鄰後，再來看看右裏——新加坡。上周三傳出，獅城國家隊泳將、曾打破奧運紀錄的約瑟林與隊友林香杞，5月在河內參加共運會時，曾吸食與接觸大麻。

盡管尿檢呈陰性，但對毒品零容忍的新加坡國防部仍嚴厲發聲譴責兩人，並針對約瑟林實施為期半年的定時尿檢，及不再允許他服役期間請假備賽和參賽。

這項打擊對約瑟林無疑是相當沉重的，因為這意味著他將無緣明年的東運會和亞運會。

正是多年來嚴厲禁毒的努力，讓新加坡成為了“毒販的地獄”，鮮少會傳出吸毒所引發的嚴重事件。

人類5千年前已用大麻

人類最早使用大麻的記錄，可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左右。在現今社會，大麻普遍出現在醫學界、娛樂圈，甚至宗教儀式中。

往往談到大麻毒品時，都是涉及到THC的濫用，因為通過吸食過量THC，可讓人情緒高亢、感到愉悅、身心放鬆和促進食欲。一般來說，人體攝入0.3%含量或以上的THC，就可算是吸食大麻毒品。

不過，吸食過量THC的麻煩同樣有許多，包括降低判斷力、注意力、記憶力和學習能力、導致患上抑鬱等或讓病情惡化，且吸食大麻的青少年依賴性更大。

“毒駕”危害如酒駕

同時，“毒駕”的危險程度，與酒駕相同，都會構成嚴重交通意外。

更重要的是，盡管曾有研究表明，大麻毒癮低過海洛因、酒精和煙草等，但那些管製不到位、流傳在黑市上的大麻產品或卷煙，通常都沒有經過正規檢驗，因此當中往往不知道THC含量多寡。

畢竟更高的THC含量，將意味著毒性與藥癮性更高。

真的有必要嗎？

黃盛發：社會風險大於經濟效益 

“沒必要犯險”

有人認為，醫用大麻能帶動醫療旅遊，有者聲稱娛樂大麻能刺激旅遊業，但世界維護消費者總商會（WCPCC）總會長黃盛發博士卻反問：我們真的有必要嗎？

他接受本報訪問時指出，就算大麻對醫療起著一定的作用，尤其是在解決睡眠問題、減輕癌症患者的疼痛或緩解癲癇症及柏金森，然而現有的藥物已經能夠給予相應的治療，因此不一定就得仰賴大麻。

“尤其目前大麻所能給予的治療，仍沒有正式且100%有效的研究。”

他強調，無論是醫用或娛樂，國人在沒有合法化大麻的前提下都能正常生活，經濟也能照常運作，因此沒有必要去犯險。

畢竟，管製上的疏忽將導致嚴重的後果，屆時，無論大麻帶來多大的經濟效益，政府所要承擔的社會成本將更高。

他以吸煙為例，我國80年代充斥著許多香煙廣告，而西方資本更是砸巨資借助影視作品打造品牌形象，結果如今政府反而需要承擔更高昂的醫療成本來鼓勵民眾戒煙。

刺激旅遊業 無需靠大麻

詢及不少遊客認為大麻可以打造旅遊賣點，他則認為，刺激旅遊業不一定非得靠大麻不可，尤其泰國早就因為低消費、成熟的性工業等聞名，如今再加上大麻更是進一步將該國推向另一種旅遊發展態勢中，因此，我國沒有必要往同一方向出發，反而可以打造成身心靈聖地。

“我們沒有必要重複類似的東西，而是開辟不同的賣點來吸引遊客。”

另外，若合法化大麻將可能涉及衛生部、內政部，還是農業部管轄，這可能的灰色地帶問題將是可以預見的。屆時，會不會出現相互推搪的情況將備受關注。

恐打開娛樂大麻缺口

更重要的是，他也擔心隨著政府合法化醫用大麻後，很可能將像泰國那樣打開娛樂休閑大麻的缺口。泰國是在4年半前先合法化醫用大麻，之後才於2022年全面合法化。

若政府執意要落實大麻的合法使用，那他認為，政府不應該先合法化大麻，而是先花幾年時間進行教育，讓民眾知道濫用大麻的後果，同時也要先擬定一個針對種植者、加工業者、售賣者，以及使用者的法律規範，之後才合法化醫用大麻。

泰國夜市買大麻很冒險

繼續以泰國為例，當我們在合艾商家貨架上找到各式各樣大麻產品，以及走訪夜市時看到門庭若市的大麻煙檔，腦海中不禁跳出一個疑問，那就是泰國政府到底要如何確保人民不濫用THC呢？

當我們抱著這個疑問拜訪泰國他信大學時，大麻農業教授威塔亞與阿努索恩向本報指出：“所有添加了大麻素的產品，都必須通過實驗室檢驗，唯有THC含量不超過0.2%的大麻產品，才可上市。”

至於夜市中所販賣的大麻煙，教授們直言，當地當前無法檢測大麻花或大麻幹花中THC成分含量，故購買者所抽的大麻煙宛如在冒險！

隻是在當地人民均可申請自家種大麻樹的情況下，要獲得大麻花來製成各種THC含量高的娛樂大麻產品（即大麻毒品）是毫無難度的。

雖然不知道泰國未來會否出台各種政策來限製大麻的個人使用，又或搞不好步上荷蘭除罪化娛樂大麻，甚至加拿大合法化的後路。

不過，有幾個合法化娛樂大麻國家都有個共同點，即大麻黑市在合法化前早已形成，甚至非常猖狂且難以控制，所以，政府幹脆合法化以期能夠幹預管製。

在這點上，大馬無疑是占上風的，因此隻要繼續嚴格管控，就能像中國般，一面嚴禁大麻毒品濫用，一面發展成為“大麻強國”；中國在大麻上中遊領域具備深厚技術，惟對下遊領域因政策限製而涉足不多。

怎麼設立監管？

如同監管酒精煙草

博特拉大學農學院副教授諾希妲博士就認為，大麻的監管方法與酒精、煙草和其他藥品政策基本相同，且政策目標與手段也無差異。

“應該由國內外專家組成的獨立監管單位，明確點出關鍵問題，並就大麻政策改革提出意見。”

她認為，專家的人選，應該要來自公共衛生、毒品政策、國際與本地法令、合法大麻生產、農業、環境科學，及監管與評估領域，以規範大麻種植、萃取和後續過程。

同時，本地應該要明確規定，隻有獲得執照的單位才可進行提煉，且對於種植規模的限製也必須闡明，以及嚴禁管製外大麻的盈利性銷售。

限製年齡購買

限製年齡購買

再來，她建議限製種植者和獲取種子者的年齡，如若本地最終推出大麻零售產品，也需像煙酒般設購買年齡限製。

另一個關鍵，是把關種子供應，以借此防止高THC含量的大麻植株被生產和加工使用，而且供應者需接受培訓，為種植者提供相關安全建議。

種子方面，科學、工藝與革新部也能提供援助，通過伽瑪輻射產出具有低THC含量的大麻新植株，為我國成為種植大麻鋪路；盡管已開放種植大麻，但泰國仍嚴禁外國大麻植株流入，合法的隻是當地政府所提供的低THC大麻植株。

大馬大麻工業研究組織（MHIRA）創辦人兼總裁佐漢莫哈末補充，所有高THC植株必須被嚴格控制和研究，及將工業大麻從傳統籠統大麻歸類中抽出，並改由農業或商品部管理。

同時，該組織還可成立相關教育機構，並與醫學界合作，從兩個不同角度為新工業鏈發展出力。

我們準備好了嗎？

6問題看是否準備就緒

大馬醫用大麻合法化看似勢在必行，或許未來我國會更進一步開放，但在那之前，我們應該先反問自身，“我們準備好了嗎？”，否則再好的願景也隻是南柯一夢。

諾希妲設下六道問題，來看看大馬究竟準備好了嗎。

●有足夠物資與財務資本支撐工業鏈發展嗎？

●有足夠專業知識技術，做好種植、維護作物與收割前後工作嗎？

●有信心在藥物濫用不惡化情況下推動嗎？

●誰負責監管？

●若出現濫用，誰負責？

●醫用與工業大麻法規是否夠嚴格？農民與加工商能老實遵守嗎？

聲明：本報並不提倡嚐試大麻或大麻製品，僅供探討國家社會與經濟價值觀。

相關報道：

【獨家/視頻】探索大麻經濟 蓬生“麻”中是毒是藥?

【獨家/視頻】國添稅收·農增利潤 大麻加工業化草為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