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栗外殼堅硬如石,果實卻滿載豐富油脂。
香料尋奇|陳愛玲(專研香料,目前任職大學講師)
在八十年代,機票仍很昂貴時,去印尼棉蘭島還有另一選擇——到檳城碼頭搭渡輪,一趟需要5個多小時,一個星期3班,可以看得出兩國民眾往來頻繁。自亞航推出“人人都能飛”的口號,隻要55分鍾,進出蘇門答臘仿如走入自家後花園。
第一天甫下機就直衝薩摩席爾島(Pulau Samosir),7萬5000年前的火山爆發,將這一塊差不多跟新加坡大小的小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多峇湖中央,形成了島中島。
從巴拉巴特(Parapat)乘渡輪到薩摩席爾島單程要45分鍾,大部分遊客若非來自歐洲,就是來自新加坡或大馬,一路上並未感覺壅塞喧嘩,反倒悠閑自在,尤其渡輪靠近岸邊時,一群島上小孩快樂在湖中嬉戲遊泳,藍藍的天映照著波光粼粼水色,好一個被世人遺忘的烏托邦。
現代烏托邦薩摩席爾島。
外型堅固如石
島上多數以耕作捕撈為主,這裏的居民以高山南島族的分支巴塔克族人(Batak)為主,挨家挨戶門前種若非種丁香,就是肉桂,還有一種非常常見的植物——石栗樹,沒錯!就是我們常說的Buah Keras。
石栗又稱為印度核果,喬木大戟科石栗屬石栗的果實,原產於澳洲北部雨林、摩洛哥、東南亞島嶼國家,以及其他南太平洋小島。屬名Aleurites 來自希臘語,意思為“糊粉”,印尼文稱之Kemiri。馬來文之所以稱之Buah Keras乃因它外型堅固如石。
在許多南島族人眼中,它全身皆是寶,且使用曆史相當悠久。葉子、水果、樹皮、樹幹、樹根、樹汁液、花朵都是可用之材。樹皮治愈痢疾;葉子煮沸後製作藥膏,對關節腫脹很有幫助。
夏威夷原住民將葉子、花朵、果殼焚燒成灰,取之黥面;樹幹做成獨木舟、建材、染料或裝飾品,莫怪乎石栗會是夏威夷的州樹。
樹上結果累累滿是石栗果。
掛天花板照明
你知道一顆石栗有多少油脂含量嗎?至少52%至60%!
古時候的巴塔克族人把棕櫚葉梗串起一顆顆石栗掛在室內天花板當照明用。以手觸摸你會發現表面光滑,古時候也作為時間刻度當成日曆使用;在歡度節慶時會點燃石栗做燭光祭祀,所以又有“蠟燭堅果”(Candlenut)的別名,看來石栗真的是南島族人的心頭好。
來到產地一看,絕大部分用在食物當增稠劑。
蘇門達臘米南加保人著名巴東菜十之八九都有石栗,比如細火慢燉的巴東牛肉、巴塔克族人在多峇湖捕撈的黃金鯉魚做成湯咖哩(Arsik ikan mas)或生魚拌香料(Naniura)、巴東沙嗲(Sate Padang)。
著名巴東沙嗲稠稠醬汁正是石栗勾芡效果。
增加滑順口感
想想什麼時候我們會將石栗加入菜肴?沒錯!接近華人血統的娘惹菜:烏達(Otak)、甲必丹咖哩雞(Ayam Kapitan),石栗切碎之後加入食物熱鍋中,遇熱釋出豐富油脂增加滑順口感,有收汁的效果,但這種收汁絕非像太白粉或地瓜粉一般黏稠,比較類似馬鈴薯澱粉,呈現微微的凝結感,把所有美味元素通通收進薄芡的盒子裏。
印度友族美味的古魯瑪咖哩(Kurma Curry)、馬來友族最愛的參峇臭豆(Sambal Bilis Petai),早有跡可尋,食物永遠跟隨人移動,若幹年後落地生根,自然長出屬於自己的樣貌!
後疫情時代,不能再隨心所欲移動,薩摩席爾島種種的景象在我腦海中回蕩不去。
石栗當引火材料恰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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