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這是雲時進的人生故事。
擁有律師、馬華副總會長、教育部副部長這耀眼的資曆,政途與仕途該是相當順遂的。但是,雲時進走了不一樣的路。
如今已72歲的雲時進,新生代可能不熟悉或不認識他,但走過梁維泮與陳群川的梁陳黨爭,還有林良實與李金獅的林李之爭時代的人,對他挺脊抗爭鐵骨錚錚的事跡,該是印象深刻。
他內心裏仿佛有股“俠”的衝動,雖千萬人吾往矣。可惜政治雖是江湖,但俠客難行,何況他還去挑戰林良實馬華總會長職。
參政22年多少風浪幾許滄桑,一蓑煙雨任平生。雲時進接受《南洋商報》專訪時,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或起伏,或悲喜,他隻有樸實與平淡的語氣。
作為曆經黨爭與黨選的過來人,雲時進直言,第二號、第三號人物,不要直接和第一把交椅鬥。
“要注意報章上發表的文告,不要常常出風頭。若老二的新聞常刊在顯著版位,甚至比老大多,就要開始小心他人的妒忌或中傷。”

雲時進和已故行動黨主席加巴星,都是新加坡大學法律係畢業。他大一時,加巴星是他的大四學長。
但是,律師卻不是雲時進最初的誌願。他原本在華校讀理科,曆經種種困難才轉到英校,但因就讀文科,他知道無法實現當工程師的願望,因此到新加坡大學修讀法律。
當年,由於法律課程非常嚴格,很多人在第一年就被“當掉”,他苦讀了5年,畢業後先在吉隆坡開始律師生涯,接著1973年與合夥人在新山開設律師樓。
他在同年踏入政壇,1982年中選為丹絨比蒂裏區州議員,1986年競選士乃區國會議席勝選,官拜教育部副部長。
當時的教育部長,是如今成為公正黨實權領袖的拿督斯裏安華。
1990年大選後,他連任多一屆國會議員,後來挑戰馬華時任總會長敦林良實醫生失利,之後淡出政治圈。
卸官職重回律師行
雲時進卸下官職後回到新山,做回律師的老本行。從一名律師到國會議員,再當上教育部副部長,從絢麗回歸平淡,他的律師生活,多的是從容自若。
以前常負責交通意外的案件,他會看當事人的證據和證人是否足夠、仗義執言;目前頭發已斑白的他常接的是產業買賣的案子。
“我比較有興趣的是天文學,現在有時就上律師樓,也會見見朋友、打高爾夫球,一天的時間很快過。”

號召投梁維泮不信任票
回首投身政治的緣起,1973年,當時林敬益醫生因挑戰敦陳修信而被馬華開除。當時很多人離開馬華,很多支會被凍結,過後馬華開始在新山重組新支會,前輩提拔新人包括召集雲時進和數名專業人士。
雲時進說:“從馬華新山拉慶支會開始,我那時被委任教育組主任一職。”
1977年,新山正式升格為自治市。馬華委任雲時進與數人擔任市議員。
1978年,他也獲提拔參與州議會競選,那時34歲的他自認年輕而婉拒,直到1982年,他才競選州立法議員。
陳修信於1974年辭去馬華總會長,交棒給李三春。李三春在1983年退位之後,梁維泮出任代總會長。
1984年,馬華爆發黨爭,以梁維泮為首的當權派對壘陳群川領頭的挑戰派。這場“梁陳黨爭”是馬華史上最嚴重的黨爭,有多名領袖被開除。
雲時進憶述:“當時我是新山市馬華支會主席,認為梁維泮一口氣開除多名領袖的做法太過專橫,之後就召集委員和黨員開會,會議議決對梁維泮投不信任票。”
他說,自己接受議決案舉行記者會發文告,結果那個文告轟動全國,每個支會陸續議決對梁維泮投不信任票。
支會被凍結
“我也被梁維泮召去吉隆坡問話,回來新山之後,支會被凍結。”
由於開除行動引起黨內外關注,全國黨員紛紛發表聲明要總部收回開除令,而且共有1499位中央代表在48小時內聯名,要求召開中央代表特別會議,以便撤銷紀律委員會的開除令及委任一個特別委員會來調查及處理幽靈黨員事件。
之後,此事帶上法庭,馬華黨爭到1985年在一個臨時委員會的處理下,召開黨代表大會選出新的領導層而宣告結束。

“老二”切忌搶風頭
雲時進以過來人身分,奉勸“老二”不可搶風頭!
曆經林良實和李金獅的黨爭,他在訪問中也道出1993年為何挑戰馬華總會長的經過,“我當時是副總會長,看到馬華黨內很多問題,打算放棄、退出政壇。”
1986年,陳群川辭去黨職,林良實當上總會長,那時總秘書是李金獅。李金獅當時與華社報章關係密切,言論獲重視。
“當時,我和李金獅針對華文教育課題的言論,往往獲得刊登顯著版位。林良實受英文教育,必須靠助手翻譯新聞才能了解。有感自己的新聞版面小,他過後就組織和鞏固影響力。
“1990年黨選,李金獅宣布不攻打總會長,第一是他沒有把握,還有一些領袖也勸他不要打,林良實再連任總會長3年。”
放手一博無憾引退
到了1993年,由於那時在黨內感到受排擠,雲時進說:“他(李金獅)不打,我自己去打,我知道一定輸,那時的想法是,你沉默的退出,不如打一仗而退出更好。”
他認為,馬華總會長之戰,馬華各黨派要和第一號人物競選,一般而言很難勝利。

摒棄教育發展委會外馬華難突破華教困境
雲時進說,很多人以為教育部副部長擁有很大權力,其實不然,因為副部長不是內閣成員。
“隻有正部長才是內閣成員,每星期可以出席首相主持的內閣會議和提問。”
他認為,到現在為止,如果馬華沒有辦法爭取出席教育發展委員會的會議,華文發展、學校建設、教師培訓等都會繼續面對很多難為的問題。
“教育發展委員會的會議有約七八人列席,都是教育部高級官員,教育部長、教育總監、秘書長、學校發展主任等出席,但是不包括教育部副部長,相信到目前還是維持一樣的情況。”
詢及是否嚐試過爭取,雲時進說,他曾經在馬華會長理事會會議提出這個問題,但沒有得到回應。他認為,這或是教育部強調國語教育的原因。
要求設天橋避雨專區
雲時運是律師,擁有法律專業知識不只能協助人民解答問題,當年也促成馬華婦女組要求內閣修改遺產法令。
但是不說可能不少人不知道,如今在高速公路天橋下避雨的專區,也跟雲時進有關。
因為,這是他的建議。
他在擔任國會議員時,常常需要自己開車到吉隆坡出席國會,當時因為看見摩托車騎士雨中避雨的情景,尤其在晚上非常危險。於是書寫公函給當時的工程部長廖莫宜,建議利用天橋下內路辟為摩托車騎士專用的遮雨區或者穿雨衣專區。
“這是為了騎士和開車人士的安全,過後政府也開始在全國各地的高速公路豎立遮雨區告示牌。”

搞政治多過搞教育安華邊走邊談華教
不說不知道,當年不少華社的重要課題,都是要爭取在短短5分鍾內,迅速反映來獲得解決。
此話何解?在擔任教育部副部長期間,雲時進直言,時任教育部長安華“搞政治”多過處理教育課題。有時候,他會與教育總監和總秘書討論和獲得協助,但也有一些是這些人不能做決定的課題。
“我有時在早上8時到安華的辦公室,外面已經擠滿巫統領袖。那時安華的特別助理就是現在的雪州大臣(拿督斯裏)阿茲敏,見到他時雖獲協助,不過我都沒有機會和安華討論華社的許多重要課題。”
他回憶有時從早上8時等到10時或11時,等到安華出來要去出席會議或活動時,他就和安華邊走邊講。
隻有5分鍾談華教問題
“安華一走出辦公室,我就和他邊走邊講,從辦公室走進升降機,和他一起到樓下,再陪他走到座駕,這一段時間不到5分鍾,提醒他處理華社及華教課題。”
他笑言,每當自己回想這一段經曆都會笑出來,“很多華社的敏感問題,都是要在不到5分鍾內反映和解決。”
取名南院自有天意
南方學院的取名,冥冥中有天意?
新山南方大學學院的前身是“南方學院”(南院)。在南院草創時期,有3個人參與了南院的取名工作,他們是雲時進、黃複生及郭鶴堯。
最初,南院是以“寬柔學院”名義提出申辦要求,但是等待一年多都沒有回應,這個名字不被當局接納。究竟要用什麼名字,大家頗傷腦筋。
雲時進憶述,當時適逢新山國會選區補選前,沙禮爾也有向他反映此事,後來黃複生和郭鶴堯到吉隆坡找他會商,在3人討論之際,郭鶴堯想以“冠軍”的國語來命名“柔翰學院”。
後來,雲時進有了靈感,他想到北馬有北方大學,因此,便建議采用“南方學院”這個名字。
郭老覺得這名字頗有意思,黃複生也沒異議,於是3人一致同意采用此名。
雲時進說,作為南馬第一所民辦學院,教育總監也批準這名字。1988年8月23日,他將教育部原則上批準南方學院創辦的正式公函交給新山中華公會會長拿督劉南輝。
“中庸裏面有一句話: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君子居之;後來到現在,我一直認為,這是上天安排好的。”
告誡孩子:沒錢別參政
雲時進不鼓勵孩子參與政治,不過3名孩子也沒顯露意願。
他認為,時下國內和國外的政治都與“金錢政治”掛鉤以拉攏人心。
“孩子有問過,我告訴他們:你要向上爬,沒有金錢花費,以現在的政治環境是很難的。”
目前他的孩子身在國外,長子是腦科醫生,次女從事貿易,小兒子是精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