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见

【灼见】Warisan能否掀“海盗船效应”?/甘德政博士

这次大选,来自东马沙巴的民兴党(Warisan)在半岛竞选不少议席,引起相当的关注。

Warisan的标志是一艘船,除了早期的联盟使用帆船标志,这应该是全马唯一用船作为标志的政党。

Warisan和希盟闹翻后,希盟领袖说这是海盗船,专来分散希盟选票。

Warisan确实有“海盗血统”,党主席沙菲益阿达是巴瑶族回教徒,该族群被称为海上游牧民族,与邻近的苏禄海盗、摩洛海盗、武吉斯海盗等,有千丝万缕的渊源和关系。

世界上真的有“海盗党”,而且是一个有国际联盟的政治组织。

瑞典有个“海盗党”

根据维基百科,第一个海盗党在2006年诞生于瑞典,这个以维京海盗祖先为荣的国度。

政治学者福山在著作《政治秩序的起源》开篇,就提到维京海盗的故事。这个凶悍的北欧航海民族,在中世纪时嗜血残暴,到处奸淫掳掠,令人闻风丧胆。

令人惊奇的是,这个民族在几百年内逐渐发展出文明的政治制度,其后代建立起令世人称羡的北欧福利国度,包括瑞典、丹麦和挪威在内。

福山以“达到丹麦”来形容理想的现代政治制度,拥有民主、稳定、和平、繁荣、包容、对贪腐深恶痛绝的各种特质。

他提出的问题是,如何让索马里、海地、伊拉克、阿富汗等这些“失败国家”走上丹麦之路,是国际政治学界的热门议题。

“海盗”在历史上一开始都是负面成分居多。

亚历山大大帝擒获一个海盗后说:你居然敢在海上兴风作浪?

海盗回答:那你为何有胆量在整个世界兴风作浪?我只有一艘小船,所以被称为海盗;你有一支海军,所以被称为皇帝。

海盗在西方被“洗白”

海盗在西方开始“去污名化”,应归功于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重要开山鼻祖——德雷克爵士。

英国在1588年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海盗头子德雷克居功至伟,伊丽莎白女王对他加官进爵,为海盗“正名”。

“海盗”从此不再是邪恶而是爱国和高尚的,海盗也被制度性的纳入英国海权的拓展之中。曾经残弱、贫困地无法供养一支正规海军的大英帝国,因此迅速成为世界超级大国。

读过我国官方历史课本的学子都知道,源自苏拉威西岛的武吉斯海盗,曾经是马来群岛的重要势力,其彪悍程度连殖民强权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也非常忌惮。

武吉斯海盗在马来半岛曾经和亚齐人、爪哇人、米南加保人争霸,最后大获全胜。他们有的直接建立政权,要不然就篡位夺权,大部分留存至今的马来王室当中,武吉斯血统占了多数。

直到今天,仍有马来政治领袖以武吉斯海盗祖先为荣,颇有维京之风:帝王将相本无种,英雄不问出身低。

来自沙巴的Warisan既拥有海盗基因,如要效法武吉斯人西渡半岛、入主中央,就必须要巩固政党意识形态,其思想武器来源就可从海盗党国际(Pirates Party International)取得。

根据海盗党国际的网站,海盗党已经在全球超过40个国家启动,甚至还有拿下地方选举、欧洲议会席位的战绩。

从意识形态来看,海盗党超越传统政治学光谱的左右之分,其反对垄断、加强隐私权的议程彰显出自由主义特质;另外,强调劫富济贫的经济议程也有社会主义元素。

更重要的是,历史上的海盗走的正是“国际主义”路线,上了海盗船,你的国籍、肤色和语言文化背景,根本就不重要,唯有强调团队精神和协作能力,在船上各司其职,发挥所长,才能在残酷的汪洋大海里生存。

这种超越狭隘的族群本位的特质,或许是一个多元国度所需要的。

在民主化进程已经成熟西欧国家,中间选民已经不再有“钟摆定律”,而是直接出现“海盗船定律”。这届让你高票中选,下届就像海盗船晃去另一边,直接让你输到扑街、渣都不剩。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国家的左右两党,都曾经各自输掉盘踞数十年,从未输过的铁票区。这就是“海盗船”效应。

中间选民数量不够

Warisan在半岛是否能掀起“海盗船效应”?老实说,这届选举的客观条件还不够成熟,中间选民的数量还不足够。

无论如何,Warisan毕竟给半岛选民提供第4选择,虽然很大可能这届大选无法在半岛取得任何议席,不过至少为其政治存在延续火种,为下届选举铺垫基石。

中间选民对希盟失望、又不想投回国阵、更不会考虑有伊斯兰党在内的国盟,Warisan似乎就是一个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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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党搞Tiktok的底气/甘德政博士

伊斯兰党主席丹斯里哈迪阿旺指Tiktok是强大武器,并预测拿督斯里安华政府即将倒台,引来一番争论。

很多评论员说国盟的强势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社交媒体,尤其是马来年轻人非常喜欢的Tiktok。

Tiktok看似威力强大,也只是一种工具,背后必须有一套思想武器。伊党如今成为国会最大党,绝非单靠Tiktok。

伊党自创党以来,一直是巫统在马来选区的劲敌。巫统拥有执政优势和庞大行政资源,要照顾马来人衣食住行的福利,伊党肯定拼不过巫统。他们的突破点,除了回教堂,就是办教育,尤其是宗教教育。这要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长年累月去经营,没有几十年的坚持努力,都不会看到效果。

“校友”壮大伊党基本盘

伊党成立本身的幼教体系,从1980年代至今开了千多家幼儿园,散布在全马各地的马来社区,而且收费便宜,没有经济能力的家庭可以申请免学费。长大后的毕业生,很多回来当义务老师,帮忙社区小孩免费补习。

伊党甚至建立小学体系、中学体系,一直到大专阶段的整条完整生态系统,甚至保送学生到中东地区深造。华社对伊党的刻板印象,就是以为他们只会念经,实际上该党有许多专业人士,都是这个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受惠于这个体系的毕业生,对党的忠诚度很高,打死不走,事业有成后会主动回馈和贡献,继续壮大伊党的基本盘。

华人本来也是重视教育的民族,如马华从学前教育一直办到拉曼大学,也有完整的教育生态体系,其中最大差别,就是没有一套政治意识形态可以长期灌输。因为华社都很功利,就读课程必须管用,以解决吃饭就业的“社会向上流动”现实问题。

在资本主义社会下,如今也没多少华人子弟还相信儒家思想那套价值观,这也造成马华目前的政治窘境,连本身开办的学府内部都被政治对手完全渗透,绝大部分教职员和学生都不支持这个政党,这和伊党形成明显的对比。

伊党的教育体系有整套政治意识形态支撑,还有很多外围的青年组织一直接触大专生,除了帮忙解决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也一直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信仰,要记得履行宗教责任等等。

战略布局终有成效

长年累月的耕耘,培养一代又一代的中坚支持者,让伊党在净选盟抗争期间,可以轻易动员数万人上街头,而且站出来的都是青年和大专生,其志工更是严守纪律,在街头中进退有序,这都是从幼儿园阶段就训练出来的成果。

巫统的基本盘就是这样被对手侵蚀掉的。伊党几十年的战略布局,终于在18岁新选民落实后的第15届全国大选,看到开花结果。国盟势力大突破,从东海岸乡区长驱直入到西海岸城市区。

许多巫统铁票区被冲垮甚至连根拔起,马来社会已经到可以完全抛弃巫统的临界点。这种集体思潮的“范式转移”,就像3·08政治大海啸后华社完全抛弃马华一样。

值得关注的是,和功利至上、陷入“信仰真空”的华社新一辈相比,意识形态高度一致、宗教思想武装到牙齿的马来新选民,这两个群体有着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在政治动员能力和回应社会议题的能动性方面,也有明显的分别。

Tiktok对伊党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短短十几秒视频,没有深耕意识形态作为铺垫,是很难让受众引起共鸣和迅速传播。哈迪阿旺看似有恃无恐地大放厥词,其实是有底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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