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整理|郑美励

当美国对中国开征高关税时，也许可能忽略或者低估了一件事，美国严重依赖从中国进口的稀土。如今，中国采取限制出口措施，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大洋彼岸的美国，在这场的贸易博弈中，稀土正成为一枚关键的棋子。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一份报告指出，从2020年至2023年间，美国约有70%的稀土化合物与金属进口需要依赖中国。而去年美国进口稀土中，有 83.7%来自中国，重稀土几乎完全仰仗中国供应。

而中国已宣布自4月4日起6种稀土矿物如钐、釓、鋱、镝、镥、钪、钇以及90%在中国生产的稀土磁铁的出口必须申请并获得特别出口许可证，才能出口国外。

上述7种稀土矿物中，大多属于“重稀土”产量比“轻稀土”更加稀少，提炼的过程也更加困难，更重要的是这类元素广泛应用于汽车制造、机器人技术及国防系统等领域。

航空航天业极度依赖

例如波音供应链中有超过200种零件依赖中国稀土深加工产品、美军现役及研发中的153种主战装备中，87%的供应链需经中国稀土加工环节。以即将启动的第六代战机F-47计划为例，制造所需的钆、铽、钇、镝等中重稀土元素，全部依赖中国供应。每架F-47预计消耗8至12公斤重稀土，用量是F-35的两倍。

英国SFA顾问公司警告，F-47所需的钕铁硼永磁材料、雷达涂层等关键零件，若无法取得中国供应，研发周期恐将延长3年到5年。

在整个美国国防工业中，航空航天和武器公司甚至是美国国防部的稀土储备量都只能维持几个月而已。随着新法规的制定，一般认为，向美国发放出口许可证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这意味着，稀土来源供应量大降，将对美国甚至其他依赖中国出口和提炼的国家造成打击，连特朗普想要振兴美国制造业的目标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因为一旦货运中断与有限的库存，制造商可能面临潜存的短缺与生产延迟的风险。同时，关键稀土材料的价格预计将大幅上涨，导致从智能手机到军事硬件等各类产品的零件成本会立刻上升，进而可能拖慢受影响企业的生产进度。

首次管控非美企业

而且据可靠消息来源透露，中国已正式要求韩国多家企业停止向美国国防产业出口含中国稀土元素的产品。韩国舆论认为不遵从可能面临制裁措施。同时，这次警告显示中国首次将管控措施扩展至非美国企业，试图阻断第三国向美国供应含中国原料的产品，为美中贸易冲突增添新的复杂层面。

根据华尔街分析师估计，中国稀土管制若持续，美国制造业产值恐缩水1.2兆美元（约5.23兆令吉）。

稀土是什么？

稀土金属（Rare Earth或称稀土元素）并不是土，而是17种金属如钪、钆、铽、镝、铒、铥、镱、镥和钇等的总称（稀土中的“土”字，实际上指的是氧化物），因为具有良好光电磁等物理特性，被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因此稀土元素有工业“黄金、味精、维他命”等称呼。

稀土并不稀有，只是开采与生产过程繁杂，不容易以氧化物状态分离出来，故命名为稀土。除了开采与提炼成本高昂，过程中还会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例如含有放射性元素），这也是为何包括欧盟国家在内的许多国家不愿意生产。

中东有石油 中国有稀土

根据国际能源署（IEA）的估算，中国约占全球稀土产量的61%，而在稀土提炼（将稀土从其他矿物中分离的过程）上则占约92%。这意味着，中国目前主导着稀土的供应链，这……是数十年来中国政府的战略政策与投资的结果。

从20世纪末开始，中国就将稀土开采与提炼的发展列为优先战略，在整个产业价值链上，从开采、提炼，到最终产品的制造，例如磁铁，逐渐建立起近乎垄断的地位。

例如中国独有的稀土串级萃取技术，能将17种稀土元素分离纯度提升至99.9999%，美国本土最高只能达到99.5%的军工级标准，且生产成本高出30%。

技术鸿沟导致美国和其他国家即便启动本土稀土开采，短期也难以突破加工精炼的技术瓶颈，更何况开发稀土矿需要"庞大且持续的投资、提升技术，并且整体成本预计将高于从中国进口。

美或不再依赖中国稀土

有分析人士认为，中国祭出这波出口限制，展现在资源开采的主导地位，更进一步彰显其在稀土材料加工与材料科学上的优势。但从另一角度看，可能促使美国及其盟友加速建立不依赖中国的稀土供应链，同时随着产业逐渐调整供应链、适应新的现实，中国这些限制措施的冲击可能会随时间递减。

另外，这也会让其他国家的企业看到商机----大规模供应稀土材料的潜力终于变得具有商业可行性。这场围绕战略资源的博弈，被视为正在重建全球产业链版图。

中国透过精准的出口管制，既维护了国家战略安全，也逼使中国境内稀土产业升级。

美国没生产稀土能力吗？

1980年代之前，美国一直是全球最大稀土生产商，加工稀土的技术也是美国发现的。

但随着中国日益占据主导地位，美国企业因为看不到获益的前景以及时任美国政府日益严苛的环境法规而退场，不愿意投入。

早已察觉危机感

早在2010年日本扣押一名中国渔船船长，引发中国停止与日本的稀土贸易后，美日这两个中国稀土金属最大消费国便有了危机感，两国政府都起草了如何减少对中国依赖的详细计划。

如今日本基本上落实了自己的计划，美国历届政府都有动作但进展缓慢，如今美国更仅有一座稀土矿场仍在运作，产量无法与中国相提并论，而且不具备将重稀土分离的能力，因此必须将矿石运往中国进行提炼处理。

如何自救？

外界普遍认为，特朗普积极推动与乌克兰达成矿产交易协议的部分原因，正因为希望减少对中国的依赖。而格陵兰也因为庞大的稀土储量而被特朗普觊觎，多次提出购买格陵兰的要求，甚至表示不排除动用军力控制该地。

4月24日特朗普又再签署行政命令，正式启动加速海底采矿发展的政策。国际上，对于是否应开放深海采矿仍存在广泛争议。特朗普政府此举是否能顺利推进仍有变数，但这项政策无疑将海底矿产与地缘政治、安全战略及环境保护议题全面交织，也让深海成为全球资源与政策角力的新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