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念彼此的幸福里/李姐䭲

在开着业务评估会议中途,手机铃声响起,一则简讯跳了出来。来自一位团队领袖,我以为是有关业务事宜,结果她写道:“Datin,看着你与988杜老师的访谈,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每当你的一句话触及我的心,就像有人轻轻地揭开了我藏得很深的那块柔软……即使身在这个陪伴无数家庭告别的行业,我依然在学习:什么是‘真正的面对’,什么又是‘真正的放下’。自从母亲离世后,我明白了:时间,并不会让人忘记,而是教会我们在思念中继续生活。所有的爱与想念都没有消失,只是我们学会了用不同的方式与它们共处。”
读着这段文字,心里微微泛起一股热流。不是感动自己曾“做了什么”,而是深深知道,有些话语,有些片刻,原来真的可以在某人的生命中,悄悄点亮一盏灯。
沉浸生命教育行业多年,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么伟大,更多的是一种自然的倾听与表达。就像种下一棵树,不是为了结果,而是让路过的人,在疲惫的时候,能有片刻的荫凉。我渴望的是,在这个节奏越走越快的时代,为世界留下一些温度——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因悲喜而停歇
时间从不因任何人的悲喜而停歇。它依旧以自己的步伐滴答向前,不快不慢,不偏不倚。当了母亲后,有时我觉得,对时间的感知并不来自钟表,而是来自我两个孩子的成长。当我看着他们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可以用清澈的双眸看向这个世界,我才真正体会到:啊,时间真的走得好快,而我,也悄悄地走进了人生的下半场。
生命有多长,没有人知道。但我知道,我愿意认真过好每一个当下。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而是因为我深信,真正的活着,不是岁月的长度,而是心灵的温度。
每当沉淀心思写稿时,我都会问自己:“最近的心情如何?这一次,有没有新感想可以分享?”但我发现,无论如何兜转,我始终绕不开一个主题:生死。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它们实在太靠近我了。
3月,我在飞机上,坐在窗边的位置。那是一段返马的长途航班,3万尺高的夜空无际无边。我捻亮一盏小灯,低头写稿,不知不觉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幸好是在商务舱,没有人注意。顶多只有空服员在送餐时,默默看了我一眼。

思念穿越时空
孩子曾问我:“妈妈,阿弥陀佛的家在哪里?外公在天上吗?”我点头。可那天飞在空中,我突然觉得那应该是我离爸爸最近的距离了。飞得越高,我越觉得,也许,他就在那里——在触手可及云的另一边,在我即将喊出口的呼唤里。
那天夜里,我在悉尼的最后一晚,他在我梦里隐隐出现。他微笑着,轻轻地站在那儿,用着每一次我回家时迎接女儿和蔼的神情问:“你还好吗?”原来,思念是可以穿越时空的,它不需要航班,也不受语言限制。
爸爸离开我4个多月了,我并没有遵守他说的“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忙”。我故意让自己很忙,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停下来,思念就会像潮水般倾泻而下,将我整个灵魂淹没。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兄弟姐妹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真的会感到孤独。但两个孩子是我仍愿咬牙坚持的理由。他们是我的希望,也是我对这世间爱的延续。
无法预知的夜晚
父母从来没有走远,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在风里,在梦里,在每一个我抬头望天的片刻沉默,在日常的呼吸里。我常常相信,一切都有可能。愿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再重逢。
我想,我们这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好好说再见。每一个离别,都是提醒。提醒我们珍惜、活著感受、享受爱又给予爱。生命不是一条笔直的线,它有波折,有岔路,有无法预知的夜晚与黎明。
前天,我为孩子读绘本,讲的是一只小熊找妈妈的故事。故事最后写着:“它们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孩子看着我问:“妈妈,我们也会吗?”我顿了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会的,只要我们愿意,每一天,都可以是幸福的一天。”“they lived happily ever after”不一定只是童话。它也许不是一种永远的状态,而是一种每天努力经营、学习放下、继续爱的过程。
真正的幸福,也许从不是完美无缺的圆,而是那个愿意在缺口中继续盛装阳光的心。愿我们在人生每一个阶段,都不忘用爱与温柔,陪自己慢慢走下去。
一缕思念一缕情/洪维鸿

希望在人间。(AI制图)
文|洪维鸿
刚换到一间新病房,休息片刻后,才慢慢适应环境。长时间对着天花板发呆,万般无助。
用餐时,护士帮我把床头调高至30度,并推来一张可移动的小桌子,让我斜躺着吃饭。
在对面狭窄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病患也在进食。但见他双眼无神,头发蓬乱,满脸胡子渣,不修边幅,显得很高傲,不搭理别人,我也不想和他打招呼。
“病友”故意和我作对
过了一会,感到鼻梁瘙痒,用食指去挠痒,他也跟着这样做。我有点生气,就用手去抓头发,他也故意学我做抓头发的动作。只不过,我使用的是右手,他使用的是左手。
这回,我可心生怒火了,于是耍出绝技,宛如大象煽动耳朵。可是他竟然也能同样地煽动耳朵。这下子我才弄明白,原来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是个镜中人。其实在对面是放置着一面镜子,而不是住着另一个病人。
呀!我太久没有照镜子了,居然连对面镜子内的自己也不认识,真的是很悲哀。
勺子舀起时,不小心盛多了两颗泪珠,手指微微地颤抖,似跑马拉松那般气喘,一只青蛙在胸前扑扑跳个不停。
年迈的妈妈还住在疗养院,希望能多多陪伴她,能多一天就一天。爸爸也在彩虹的彼端等着与我相聚。我须自强保重,方能照顾好妈妈。天苍苍,野茫茫,不理风雪多嚣张,石缝边总会见到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