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报道:黄杰
非裔少年尼尔在巴黎郊区自己的车上被法国警察射杀,激起法国内部矛盾和警民冲突怒火,商店被洗劫,兵营被攻击,暴力场面失控引发民意逆转。
谁也没想到,就在法国总统马克龙刚宣布“要以一切手段促进与全球南方的金融团结”,并于巴黎以成功姿态举办“新全球融资契约峰会”一周后,纵使与会的非洲发展银行高度表扬马克龙的改革,但在法国国内却爆发了近年最大规模警察针对非裔暴力的丑闻。
6月27日,北非裔青年尼尔在自己的车上被巴黎警察射杀,在社交媒体推波助澜下引发全国骚乱,巴黎、马赛、里昂、蒙彼利埃和图卢兹多地的图书馆、宪兵兵营、警察局被攻击。在全国冲突高峰期间,纵使已派出4万5000名警力增援,但仍约有1300人被捕,公路纵火逾2500起,1350辆汽车被焚。
联合国批警过度武力
今年5月,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批评法国警察部队持续过度使用武力,因为当天为法国民众的退休金改革大抗议,全国150万人上街,也唤起了法国群众在上一次大型示威行动“黄背心”中,11名示威者丧命的伤痛和不满,因此“对抗警暴”持续成为法国近年社会运动的焦点,也驱使很多年轻人对警察感到愤怒。
6月29日晚上,在冲突最严重的南部城市马赛的一间酒店附近,一辆载着41名中国游客的旅游巴士被当地小孩截停,他身后5、6名蒙面暴徒随即以石头砸碎全车的玻璃窗,更有人拿着石头冲上车作状攻击。
在场的王先生表示,“之后司机还往前开了一段路,但前方的暴徒越来越多,他们甚至还用街边的一些围栏摆在路中间,试图拦住我们的车”,后来“巴士已经破损严重,很多块车窗玻璃都被砸碎”。
期间,法国的警察完全没有现身,暴徒即使知道旅游巴士上的是游客也继续攻击。
同日,在马赛的阿尔卡紮尔图书馆,同样受到骚乱分子袭击,在巴黎的华人商店也被打砸抢烧。7月2日,法国财政部长表示,自6月27日起,700多家商店、超市、餐馆和银行分行遭到洗劫、抢劫,有的甚至被烧毁。

示威者星期五在巴黎高举标语牌,谴责警方的暴力行为。
(欧新社)马克龙姿态强硬
6月30日,马克龙从欧盟峰会提前回国,召开内阁紧急会议后说“骚乱中的暴力行为不可接受”,将“采取一切措施来维护国家秩序”,和他先前在“黄背心”及反退休金改革示威中的态度一样强硬。
当晚,法国全境部署警力支援4.5万,20多架宪兵直升机出动,里昂市获派CRS-8“城市反暴力”精英队维持秩序。但是民众却以更强硬的方式回应,网上的“#尼尔”标籤广传,激起民情,在7月1日凌晨开始后的冲突中,全国共200多名警员在冲突中受伤,骚乱甚至通过社交媒体,蔓延到了瑞士和比利时,瑞士因此中断和法国的边境公共交通,比利时也派出数十武装警力。
尼尔的葬礼于7月1日举行,白色棺材被抬出时,人群中先是发出低语声,随后就是掌声,“真主至上”、“为尼尔伸张正义”的口号随即响起。自称是尼尔朋友的年轻人对路透社记者说:“如果你的肤色不对,警员对你来说就会更加危险。”
尼尔的母亲也说过相似的话,说明很多示威者是因反对种族歧视而上街。
不过,在法国官方的表述中,这次示威的种族议题消失不见,而冲击却被说成是“青少年问题”。法国内政部长达尔马宁指出,在示威中的被捕者,年龄平均只有17岁,约三成只有18岁以下,暗指骚乱是小孩闹事。
但是在法国这也不是罕见的声音,如在尼尔当地生活的一名年轻人雅恩就向《南方周末》表示:“对於一些人来说,纪念少年尼尔是掩饰犯罪的藉口。有很多人只是在狂欢。”

法国市长协会游行反对暴力。
(欧新社)多地市长办反暴力集会
7月3日,骚乱降温,虽然仍有冲突,但被捕的人数已大幅减少。当天法国各地市长率民众到市政厅举行反暴力集会,希望尽快平息骚乱。
巴黎郊区一位市长的寓所此前遭袭击,妻儿受伤,引发大批居民声援反暴力集会。该市长说,连日骚乱令民主受创,必须停止暴力。
马克龙探访警察营房期间,也表示支持警察对抗暴力。同日,法国司法部发出通告,提出控告纵容孩童骚乱的家长,最高刑罚为两年监禁和3万欧元(约3.27万美元)。

在巴黎骚乱中遭焚毁的多辆巴士。
(美联社)法国警暴小档案
尼尔之死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是因为法国近年针对北非裔的警察暴力事件一直增加。
2005年,巴黎郊区2名北非裔少年为躲避员警追捕,逃入变电站触电身亡,民众在全法约300个市镇爆发骚乱20余天,9000多辆汽车遭焚烧。
2016年,24岁黑人在羁押期间死亡,引起广泛反对。
2017年,法国政府通过法案,允许警员向行驶中的车辆开枪,2020年有3人因此被警员射杀,2021年有2人,但是2022年受害者剧增至13人,而且多数是北非裔马格布里地区的人士,因该区主要是法国前殖民地的移民和回教徒,不少人认为法国警察暴力背后,是种族和宗教暴力。
2023年5月,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批评法国警察部队持续过度使用武力,因为当天是法国民众的退休金改革大抗议,全国150万人上街,“对抗警暴”成为示威者焦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