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真理的商贩

英文版《真理的商贩》封面

前《纽约时报》主编吉尔艾布拉姆森(Jill Abramson)在2019年出版了《真理的商贩》(Merchants of Truth),叙述4家媒体公司在网络时代的浮沉起落,分别为 BuzzFeed、VICE、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在数码时代,消息散发速度快,读者收取讯息的渠道多样化并裂片化。这4家公司的历程,反映了搜索引擎和社交媒体如何改写媒体竞争的游戏规则,以及真理判断的价值标准、态度和处理方式。

BuzzFeed 的创办人乔那办乐迪(Jonah Peretti)由研究网路热门话题起家。他曾参与创建赫芬顿邮报(Huffington Post),一家抢先利用搜索引擎优化(SEO)威力的网络媒体。传统媒体通过头条、排版、筛选、提点等等手段,引导读者汲取编者事先选定的内容。然而,网民不从报章首页或电视播报获取重点新闻,而是通过搜索,点击链接,绕过首页直接抵达内容。《赫芬顿邮报》发现,只要链接在被谷歌搜索排在前列,不必是热点新闻的原文作者,也会获得最大流量。既然如此,与其投入大量的采访资源,倒不如引述他人内容,在文中穿插热门搜索关键词,以此争取谷歌搜算法的青睐。《赫芬顿邮报》通过骑劫传统媒体内容的方式,迅速上位,在2011年被美国在线以3.15亿美元的价码收购。



发现社交媒体威力

乔那佩乐迪在离开《赫芬顿邮报》后,于2006年创立 BuzzFeed。这一次,他发现了社交媒体的威力。如果说 SEO用来应对冷冰冰的机器运算程序,那么,在社交媒体上,最有效的传播手段是挑动网民们的情绪,引诱他们点赞、留言、分享。经BuzzFeed 反复验证,最动人心弦的内容是:可爱的猫儿、清单(listicles,比如:10种判断班上男生是否对你有意思的方法)、测验(我的前世是还珠格格还是璎珞公主)、以及“在非常时机展现人性光辉”的内容(肺炎事件爆发后赶赴武汉医疗前线)。BuzzFeed 是“标题党”(Clickbait)的鼻祖,采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引君入瓮,配上科学采证工具及时追踪网民的阅读及分享率,从而决定采取哪一套标题内容,催谷最快和最远的扩散。

VICE 原是加拿大的一家小杂志,擅于制造打破传统、擦边球、让年轻人竖拇指称酷的视频内容。 VICE 瞄准伴随网络成长的Z世代,动用所有网络工具,包括搜索、社媒、标题党 ……,剑指《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等老字号媒体。这两家公司是美国仅存为数不多的传统媒体,读者流失,老龄化。《纽约时报》转手,《华盛顿邮报》被亚马逊创办人贝佐斯买下,都在寻求可行的转型方式。它们既要争取新读者,保持内容质量,也得维持盈利以免关门大吉。在这个真理待价而沽的年代,谷歌和面簿两家网络巨兽,又扮演什么角色? 

《真理的商贩》厚厚重重576页,虽然不无瑕疵,却是阐述21世纪初媒体更迭历史的一本重要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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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潮州·旧事新城/赖国芳

【数码游牧】文|图:赖国芳

小时候听闻槟城有一所韩江中学,跟钟灵中学齐名。当时并不知道韩江是流经潮州的一条大河,原名恶溪或鳄溪,因纪念韩愈而改名为“韩江”。

潮州人“江山改姓”,把江东的笔架山一并改名为韩山,尊韩愈为韩文公,为其建碑立祠,“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在潮州,韩愈已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韩愈是唐朝人。公元819年,51岁的韩愈在刑部侍郎(相当于司法部副部长)任上,反对唐宪宗迎接释迦牟尼佛骨,写了一篇尖酸刻薄的谏文。皇帝大怒,本想处以极刑,最后改为贬任潮州刺史,到边远地区担任地方官。

当时,从长安到潮州,“夕贬潮阳路八千”,韩愈已经生病的爱女不堪路程折磨而病死,算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

韩愈在潮州任上仅仅8个月,对后世的影响却非常深远。相传当时恶溪鳄鱼为患,韩愈写了一篇《祭鳄鱼文》,往河里扔了一猪一羊,组织百姓猎杀鳄鱼,后唐书谓:“鳄鱼就此绝迹”。

牌坊街成打卡地标

这当然是一篇神话。韩愈反佛,说“佛本来就是夷狄之人,不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叫身分认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孙中山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也用过,更别说现代的卑劣政客了。

韩愈拥戴儒家,旗帜鲜明,这块神主牌在宋代被有心人高举,以达到某种政治目的,韩文公就因此被神化了。

类似文化符号的应用,在潮州比比皆是,如已成游客打卡地标的牌坊街。该处牌坊多在明清竖立,清末民初,具有南洋建筑风格的骑楼建筑引入广东,与石坊并存。

到了上世纪中叶,牌坊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在一次不幸的意外后,尚存的牌坊因阻碍交通,废坠伤人,在破四旧的大环境下被悉数拆除。

2004年,旅游观光风潮盛起,潮州市修复古牌坊22座,新增2座,牌坊街连同广济桥等多处景点,构成一个“充分反映潮州历史文化”的“文化旅游中心区”。

匆匆被拆又匆匆搭建起的牌坊,诉说历史上众多潮州英杰的丰功伟绩,每一个牌坊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然而,匆匆来打卡的旅客才不管这些,自拍后便在老街上寻找潮州美食和伴手礼了。

老街附近文化旅游景点很多,我们在3天里随意慢游,仍不免产生审美疲劳,倒是很多潮州美食可以对位入座。原来南洋的街头美食,潮州渊源的占比很高。我们在街头巷尾试过粿条汤、粿汁、肠粉(跟广东的如何分别?不晓得)、鹅肉、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饼点和糕点。

潮系人创办韩江中学

新加坡的 Ah Balling 的原名叫鸭母捻,也许跟母鸭的某个部位有关系,但肯定不是因为圆形而叫 Ball——这个,是我肤浅了,呵呵。

我们住在载阳巷一间由清代古民居改造的民宿里。我把卧室外典雅别致的空间当成游牧工作室,坐在红木圈椅上,身后有青砖灰瓦,雕栏画栋、精美嵌瓷。

民宿创办人是旅居泰国的潮州华侨,接手这座“大夫第”后加以改造,换上现代电器和设备,如空调、热水。当然,还有坐式厕缸。

潮州是旧的,也是新的。旧的从这个地方出去了,转了一圈,变成新的回来,如这家民宿的主人,如在南洋创立廿四节令鼓后溯流归源的陈再藩。韩江中学,自然是潮系人在槟城创办的中学了。韩江中学的毕业生也许从未在广济楼前看过韩江水泛滥的标记,却受过韩水滋润。

韩愈本人呢?几年后他被召回京都任职,官至御史大夫(相当于副丞相),57岁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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