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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路发展失耕地 非法种植遭取缔
菜农还有明天吗?

气候炎热,外劳每天须灌溉农田两次,以免蔬菜枯萎。

副首相拿督斯里阿末扎希博士于今年3月在布城为第33届联合国粮农机构亚太区研讨会主持开幕礼时坦言,目前全球人口74亿,预计于2025年激增至90亿人,虽然生产粮食是国安重要一环,但是在面对环境、社会及持续经济发展下,农业正处于十字路口,生产充足的粮食已成了挑战。

面对全球粮食危机,农业发展显得重要,无奈的是,多年来我国菜农是被忽略的一群,长年无地耕种,加上蔬菜种植人力高龄化,菜农往往成为发展的牺牲品。



以全马最大的农会组织–古来县菜农联合会为例,属下近90%的菜农会员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耕种,都是租赁临时土地种植维持生计。

有些菜农则因租地价格持续飙涨,宁愿铤而走险占用土地种植蔬菜,不时面对执法单位的取缔,充公所有蔬菜及灌溉器材,地主甚至出动重型机械铲平所有农作物,菜农“赔了夫人又折兵”。

国家趋向发展之际,肩负供应蔬菜的3D行业(肮脏、危险及困难),业者却被逼得铤而走险,菜农该何去何从?

刘子强租下太子城空地种菜,菜园隔壁是一栋栋整齐的屋业发展,今年底,地主决定收回土地进行屋业发展。

大马经济形态从农耕渐渐转为综合发展,随着时代的进步与变迁,在规划土地发展方面,农耕领域往往不受保护,遭其他领域的发展计划“夺走”农耕地,对世袭种菜的农民来说,耕种可养活家人和承担家庭开销,如今农民已逐渐毫无立足之地,无地可耕种,让路发展,步入夕阳行业的后尘。

近期面对埃尔尼诺现象所带来的酷热天气与干旱情况,更令农作物不同幅度地减产,加剧粮食危机,冲击农业生产。



农业发展前景一片愁云,第三代年轻人早已不愿务农,纷纷往城市发展,本地农业人力资源高龄化以及过度依赖外劳已成不争的事实。

以肥沃土地闻名的古来,近年也赶搭经济转型列车,很多土地被房地产及工业区“吞噬”。

找不到“落脚处”

今年初不少地主调涨一倍土地租金,吓得菜农打退堂鼓,大叹无力扛下沉重的租金,有者选择提早退休,有者则向棕油业者短期租借土地种植蔬菜维持生计。

务农的致命伤是无法找到固定的“落脚处”,还要长期面对外劳短缺、非法耕农及马币疲弱等棘手问题,令蔬菜种植业陷入一蹶不振的窘境。

刘子强每天固定到菜园检查老黄瓜,直至能收成为止。

年杪发展屋业地主促菜农觅地搬迁

拥有近30年种菜经验的60岁菜农刘子强透露,他在古来太子城租下15亩土地,种植毛瓜、老黄瓜、黄瓜及羊角豆等,另外租了一片30亩的土地种香蕉。

他指出,3年前土地租金每亩100令吉,今年1月,地主调涨租金,每亩地租金调涨至300令吉,更告知他只能租到今年底结束,会策划铲平土地进行屋业发展,劝他提早寻觅合适地点搬迁。

他表示,如今地价水涨船高,自己没有能力买地种植蔬菜,现在正苦恼解决菜园搬迁问题。

赚少留住外劳

他说,目前他聘请12名外劳协助施肥、浇水灌溉蔬菜工作,也让外劳在园内空地搭建休息室,加上近期天气炎热,每天至少要浇水两次。

他认为,外劳逃跑是普遍的问题,尤其是务农的工作比较辛苦,薪金也比不上建筑业或服务业,加上单身外劳没有家庭负担,也宁愿选择跳槽到其他领域工作。

因此,他除了每月支付薪水给外劳,也让外劳在蔬菜收成时抽佣,赚少一点也要留住外劳,才能稳住菜园人手。

他举例,外劳每采一公斤羊角豆可抽70至80仙、老黄瓜则每公斤25仙、黄瓜每公斤20仙及毛豆每公斤25至30仙。

“无论蔬菜是否成功卖出,只要有收成就一定缴付佣金。”

刘子强坦言,或许有同业不赞同这种减少利润让外劳抽佣的作业方式,但为了留住外劳,他只能出此下策,他不希望每年都要寻找外劳填补耕农的人力空缺。

陈成春:租地耕种菜农生计没保障

古来县菜农联合会秘书陈成春表示,大部分古来的菜农都是向地主租赁土地种植蔬菜,包括私人土地及油棕地,也有非法占地的耕农。

他透露,根据不同的地点,租金价格也不一,但土地必须靠近干净的水源以及交通发达,可是这些土地在2014年租金为每亩50至80令吉,今年初开始飙涨至100至150令吉,租金调涨幅度翻倍。

“租赁土地需要缴付大笔租金,租期结束后,地主随时可收回土地,菜农完全没有保障。”

自费改善灌溉设施

他说,菜农还要自掏腰包投入资金去改善灌溉设施,倘若地主贸然收回土地,菜农面对各种亏损。 

他也说,油棕地则租金较为便宜,甚至免费耕种,因为棕油业者了解菜农会在灌溉蔬菜时,油棕树也会吸收营养,可是最大的缺点是种植油棕树从树苗到成长,需时约2年半,一旦油棕树成长,菜农又要重新寻找新的搬迁地点,这种作业方式一直重复,不符合经济效益,更无法提供稳定的蔬菜生产供应。

此外,陈成春透露,一些菜农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农地,只好占用非法地段耕农,往往被地主发现后,执法单位或发展商会在毫无预警之下,动用铲泥机推平整片土地,菜农辛苦耕种的农作物也血本无归。

陈成春:地主随时收回土地,菜农完全没有保障。

刘秋光:没土地自主权

农业转型难上加难

古来县菜农联合会主席刘秋光指出,农业旅游发展非常火红,可是眼见菜农就连发展土地的自主权也没有,还要每3至5年向地主更新租赁合约,连要求在菜园里增建凉亭或其他基建都无法满足,农业转型难上加难。

他说,很多保持传统作业方式或原地踏步的菜农也渐渐被市场淘汰,一些选择转型,一些则干脆结业。

而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多年前被市场淘汰,反倒是儿子选择承继父业,重新整顿,改种甘榜咖啡,才有起色。

“不少人以为菜农收入高,蔬菜市场价格贵,其实销售环节不是由菜农做主。”

刘秋光表示,市场需要多样化的蔬菜选择,尤其是霸级市场坚持开出许多长期供应条件,菜农种植蔬菜的种类有限,大部分菜农都把蔬菜卖给批发商充当中间人,再由批发商把蔬菜分销到各个市场。

承担汇率亏损

他补充,菜农曾尝试做一条龙服务,从耕种到推出市场,结果“蜡烛两头烧”,无法兼顾,只好回归务农工作,市场分销交还批发商解决,蔬菜价格波动,几乎是批发商说了算。

此外,马币持续疲软影响进口贸易,所有从美国、日本及中国进口的农药和肥料,因汇率下滑加剧亏损,让耕种蔬菜的成本提高至少20至30%,而这些费用都是由菜农自己扛下,利润更是少得可怜。

刘秋光:菜农没有发展土地的自主权,农业转型难上加难。

菜农年龄老化

断层情况严重

刘秋光表示,菜农年龄老化现象非新鲜事,多年来都依赖外劳协助处理“粗活”,大部分新生代都不愿意承接祖业,不希望日晒雨淋挨苦务农,断层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他说,该会有一名新晋的年轻理事,原本已到城市担任修车技术员,可是婚后生儿育女,奶粉及家庭开销加重,一份单薄的薪水不胜负荷,只好放弃梦想,重新回到古来的菜园继承父业种菜,每天与鸡粪为伍。

“这种个案实属难得,种菜难大富大贵,但至少三餐温饱。”

他强调,除了年轻人及本地人不愿务农,菜农也面对外劳难求的情况,政府展开第一轮漂白外劳行动后,合法外劳的身价飙涨,不久后又毫无预警地跳槽,连累菜农白付外劳人头税及各种申请费用,导致一些菜农在无法找到替代员工,逼于无奈下,只好雇用聘请逾期逗留的非法外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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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新闻

三重打击陷困境 农民疾呼管制进口菜

报道:王连贞

(吉隆坡13日讯)国内蔬菜产量过剩的情况令人堪忧,菜农从今年1月起就面对蔬菜无价的窘境,导致被迫丢弃,马来西亚菜农总会和金马仑菜农公会为此异口同声呼吁政府管控蔬菜进口,拯救本地菜农。

根据了解,目前蔬菜供过于求,让菜价一直下调,各类蔬菜价格皆有不同降幅,最高降幅可达80%。

业者透露,过剩的蔬菜是叶菜和藤菜,叶菜批发价格每公斤跌至50仙至1令吉,而藤菜(黄瓜、苦瓜和角瓜等)则每公斤跌至1至2令吉,其中曾一度涨至2令吉的黄瓜,如今价格已跌至不到1令吉。

金马仑菜农公会主席蔡国林向《南洋商报》说,金马仑菜农面对三重打击,即被进口蔬菜价打压、蔬菜盛产30%进不了市场及斋戒月期间销量停滞:“政府不控制进口蔬菜,是造成菜农困境的因素之一。”

金马仑蔬菜比平日盛产约30%,菜农需根据市场需求来收割蔬菜,以节省包装费。若每日收割量为600吨,但市场却只需300吨,其余300吨的蔬菜只能丢回农地,任由腐烂,苦不堪言。

马来西亚菜农总会主席林仕伟则表明,若政府不控制蔬菜进口,将打击本地农民的生计,不少菜农在无利可图下可能会放弃这行业,届时若需依赖昂贵的进口蔬菜,人民的生活成本也会受影响。

泰菜进口易 我国出口难

马来西亚菜农总会主席林仕伟说,泰国是我国主要的蔬菜进口国,然而该国和大马的蔬菜进出口政策有天渊之别,泰国进口蔬菜很容易,而我国蔬菜要出口到泰国却困难重重。

他举例,大马黄瓜市场每公斤涨至3令吉时,2天后就会看到泰国的黄瓜出现在本地市场,黄瓜价格即跌至2令吉,这就是农民常面对的市场竞争问题。

“任何蔬菜种类只要价格叫好,不久泰国品种就会被引入市场,导致本地菜农长期被打压,赚不到钱。”

包菜进口不受控制

他指出,进口蔬菜分别有黄瓜、包菜、菜豆、挂豆类等。以前进口包菜需要入口准证(AP),如今已被豁免,包菜进口完全不受控制。

“大马的蔬菜价格很便宜,泰国和中国蔬菜同样也属于低价,只是他国的种植成本低,有国家的补助,而大马农民却面对员工、肥料和土地租费高昂,成本高企不下的问题,连河水灌溉也要付费,若遇上旱季,1桶20公升柴油也不够用来抽水。”

俄乌战争致肥料起价

林仕伟提及,俄乌战争导致本月的肥料又再起价10%:“这叫农民情何以堪?目前1吨的进口肥料叫价3800至4000令吉不等,视品牌而定。”

他说,大马菜农总会会员逾1000户,然而超过10%的菜农已转种水果,其余则种蔬果。

该公会已向国内贸易及生活成本部反映,希望当局严格管控进口蔬菜,以维护本地菜农的权益。林仕伟呼吁政府补贴菜农,一旦菜农面对“菜类无价”的局面时,政府应该设法提供援助和补贴菜农。

农民须改变营运自救

无论如何,林仕伟认为未来农民也必须自救,首先是改变思维,几户菜农组织成一站式团队,从种植、批发到市场营销,省略中间商并自己开辟市场及提升种植水平。

“在遴选菜种上应该贵精不贵多,以让蔬菜价更好……目前菜农在种植蔬菜上偏于盲目,加上缺乏政府机制来协调,导致菜农一窝蜂去种植同一种类蔬菜,近年来菜园人力稳定,许多菜农扩充菜园面积,因此蔬菜过剩问题频频传出。”

他说,此现象也显示了普通农民的心态,即见好价就一窝蜂去种植,却不肯多样化种植,平衡收入。

“农民之间应善用网络,互相联络交流,轮流种植不同的农作物,以供应市场需求,才能保持菜价稳定。”

产量增销量减

金马仑菜农公会主席蔡国林说,目前从金马仑运往市场的蔬菜销量有所减少,丢掉的主要是盛产的蔬菜。例如每天从金马仑运输蔬菜的罗里约有500辆,每辆罗里若运载6吨蔬菜,则每天输出约3000吨蔬菜。

租地费昂贵

他说,罗里并没有减少,只是菜园产量增多了,例如平日运输7吨蔬菜,盛产下让罗里运输了10吨蔬菜到市场,结果引起市场反弹,接下来罗里就会减少运载。

他提及,金马仑的租地费非常昂贵,一亩地1年的费用是4500令吉,3年前一亩地则不到1000令吉,可见成本大幅上涨,加上进口的肥料和农药价节节上涨、工人薪资也提高,让农民肩头百上加斤。

“去年的蔬菜价格只有3个月好价,去年还有部分蔬菜价格不错,能抵消一些亏损,但今年春节至今,所有的蔬菜价格都暴跌,甚至还低于成本价。”

非幸福城市

蔡国林感叹道,在上个月公布的全国最幸福的十大城市中,金马仑名列榜首,但对当地农民来说却并非如此。

“我们根本不幸福。(难道)金马仑的幸福是地税最高、门牌税最高吗?”

金马仑有逾2000户菜农,加上种植水果农民约有3000户。

天气热产量高菜价降

对于金马仑高原蔬菜跌价一事,国内贸易及生活成本部副部长傅芝雅早前指是因为天气热产量高,需求却维持不变而导致。

她说,这是自由市场的供需失衡所引起,业者可寻求农业及粮食安全部帮助应对。她也建议采用人工智能(AI)科技规划蔬菜种植,以免产量过剩导致跌价。

推动永续农业发展

另一方面,一些从政者从菜农角度提出诉求,包括民主行动党金马仑丹那拉打州议员何子扬呼吁联邦及州政府关注金马仑以及全国各区蔬菜无价的问题,制度化扶持农业,才能在长远而言推动永续农业发展。

民政党署理主席胡栋强则抨击道,农业及粮食安全部缺乏良好的规划策略,这厢本地白米严重短缺,那厢则发生蔬果产量过剩情况。他促请该部制定短期和长期方案,让国内蔬菜产量足够应付国内与出口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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