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摄影：郑秀兰（稿酬捐南洋基金）
熙熙春和，月光皎洁，凌晨3时就已经侯在马萨诸塞（Massachusetts）列克星敦战斗绿地（Lexington Battle Green ）的围栏里。这时距离美国250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实地重演还有两个小时，但周围已拥挤着黑压压沸腾腾的人群，以为提前两小时到达可以占个好位置，可是别人却是拎着睡袋在那里过夜。
挤在高头大马的美国人群中，即使踮起脚跟，也够不到他们的肩头，美国人可没有因你矮小而谦让，眼神中反而是奇怪你这个亚洲人为何也起早挤在前头凑热闹。就这样在灰蒙蒙的天里站着望着等着，等待黎明曙光的降临，一直到凌晨5时过后钟鼓山上响起了钟声。
两盏烛灯泄露行踪
钟声悠扬，1775年4月19日那个春天的此时此刻，钟声也这般不急不缓的悠扬着，没有因为人们焦虑而更急促，尽管一场惊天动地改变世界格局的战役即将发生。而就在我放弃观看的昨晚十时，扮演保罗里维尔（Paul Revere ）等信使, 在看到老北教堂灯盏亮起的讯号后，已经兵分三路飞马扬鞭重演了当年报讯一幕。这时候殖民地反叛领袖塞缪尔·亚当斯(Samuel Adams)和约翰·汉考克(John Hancock)，已被夜半敲门声惊醒，红衣军来了，快逃离吧！
而英军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秘密行动早已被老北教堂（Old North Church）尖塔上高高挂起的两盏烛灯泄露行踪。此行不但负有收缴或捣毁康科德（Concord）囤积的火药库使命，同时侯也搜捕反叛领袖。而那个月光初升的夜骑报讯后来被诗人吟咏成诗，保罗等与“陆地一盏，海上两盏”险象环生的骑行历程变成美国独立历史的传奇。
遭遇民兵抵抗
伴随钟声，宁静村庄起了动静，围栏内的观众也躁动了，眼看早已防备的民兵匆忙告别父母叮嘱妻儿，汇聚在绿地等待队长约翰·帕克（John Parker）的命令。也同时引颈遥望路的尽头，那里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军队行进鼓声，鼓手后面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英军。除了肩上扛着的火枪，显眼猩红杉，三角帽，任谁都能凭一眼识得英国军队几百年不变的标志与形象。他们代表日不落大英帝国前来自己的殖民属地执行任务，齐步前行的场面浩大，只是未曾料到在列克星敦会遭遇民兵抵抗。
这时，绿地上再现历史那一刻的阵型，战术和口号。70民兵对峙700英军，数目与装备悬殊，紧绷气氛分秒膨胀，上升，尽管历史已分明其结果，但大家还是心弦扣满，屏息等待下一秒即将的发生。只听阵营领袖命令各自军队不准自行开枪射击，英国军官同时喊话民兵缴械并解散。
谁开了第一枪？
在混乱对骂和对峙僵持中，不知何人何故从何处突然开射第一枪。枪声砰然。误会，恐慌使双方乱了阵脚，前锋英军随即向对方齐射，后以刺刀冲锋。这时刺鼻的烟火味散开，眼前一片迷蒙混乱。吆喝，嘶喊，呻吟声，在硝烟弥漫中此起彼落。最后，民兵寡不敌众，撤退逃散。待到烟幕散尽，绿地上躺着8名中弹死亡和10名受伤民兵，而仅一名轻伤的英军队伍已继续向康科德挺进了。
武装冲突在预期中不预期的发生了，那不知何人从何处打响声震全球的第一枪，使纯粹的保卫动机演变为冲突，也触动了美国人长久以来积累的心事，捍卫神圣的自由和人权口号，与美国独立战争的序幕就此拉开并迅速扩散各地。
从战争中反思什么?
绿地实战重演在观众嘘声，伤亡与前进中结束了。坐在路旁草草吃着饼干，脑海里翻覆着战争重演画面，革命何其艰辛，战争何其残酷，生命何其脆弱！历史回顾中，美国人、英国人乃至世界的人都从战争中反思了什么？独立的意义、自由的价值和生命的珍贵，沉湎在贪嗔痴欲海里浮沉的人类，历数千年仍然无法悟透和平共识的真谛，而价值的定义和诠释也随时代演进变得脆弱无力。
这时脚步已迫不及待的四处奔走，一心只想从已被立为历史纪念场所的绿地周围和丰富纪念活动中，体验和感受当年事发的真实感。
响彻美国历史云霄
绿地上石头堆砌的高处，队长约翰·帕克塑像在国旗轻扬中屹立，手握长枪凝视远方。那天还到附近公墓寻找他的墓地，终于在埋有许多名人墓园里的最深处，寻到了他的墓碑。250年了，他在这一场武装冲突后的6个月内因肺结核病逝，但他当时冷静保卫和无惧战争的名言，不仅被镌刻在绿地上的大石头，和列克星敦的第一枪声一起响彻美国历史云霄，深切影响独立战争捍卫自由的精神。
帕克塑像身后山坡上有一座纪念碑，安息着那场激战死亡的英魂，每位代表美国爱国者先锋的名字都被镌刻在纪念碑上，特别提到第一位被剑刺死的民兵，他们英勇牺牲以血换来美国争取和平、自由与独立的契机。
已经变成博物馆的巴克曼酒馆（Buckman Tavern）是当年爱国者聚会场地，他们在这里阔谈建国理想并谋划起义。在那里看到了250年前那场战斗时民兵的手鼓，以前打战不但列阵出阵有序，每射一弹，便须缓气充弹，而且总伴随着鼓声作为号令。
总统们都没现身
由于那天是美国独立战争250周年纪念，有传言美国总统特朗普可能亲临战斗绿地现场，因此草坪上也搭建了一些帐蓬。遗憾那日卸任的、现任的总统们都没有现身，为抗议者预留的帐篷围栏里空无一人，反而草坪上人来人往，浏览已成为文物的鹰铳长枪展示，配有军人解释如何操作和射击，乘此特别日子，还有伞兵从天而降的表演。
华盛顿曾经留宿
汉考克·克拉克房子（Hancock-Clarke House）在绿地偏远北部，建筑门开中间和两边对称多重格子窗棂是典型早期美国殖民时期建筑。从前周围是大片农耕地，在房子二楼可以窥视绿地动静。当年塞缪斯和汉考克在这里同住一房，当信使保罗里维尔和威廉·道斯告知英军信息时，他们并没有即刻离开，后来才被折返的保罗里维尔强行送走，同时藏匿了一箱重要的机密文件。
门罗酒馆（Munroe Tavern）在英军撤退时充当临时医院。独立后的1789年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在各州巡视时，曾在这里留宿。博物馆里保留了当年他的房间陈设、书桌和一张他坐过再也没人坐上的椅子。
每年战争重演
一如传统的延续，波士顿各城镇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战争重演，但2025年4月19日是250周年纪念，战役险境重演规模也特别盛大与用心。由于第一枪响在列克星敦，那天系列纪念活动除了伞兵降落，还有马拉松赛跑和2.5公里数千人参与爱国者日的大游行。
下期预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