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南洋文艺】夜观海龟生蛋

生活在70年代的丁加奴(登嘉楼),很多往事都湮远了,甚至不复记忆了。然而,有些事件,只要一闭上眼睛,让思忆的缆车开展出去,就渐渐地回来了。到兰斗阿邦海滩夜观海龜生蛋,就是其中鲜明的一幕。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学校没有课外活动。先前一些老师已经带头招兵买马,准备来一个别开生面的州内旅游活动。时间正好碰上了海龟从大海回来海岸沙滩上生蛋(产卵)的季节。丁加奴的海岸线很长,向辽阔的南中国海敞开。海龟产卵的海滩听说有好几个地方,不过,最大宗的产卵地点却在靠近南部龙运的兰斗阿邦海滩。初到丁州,就听到很多人会声会影地谈论海龟生蛋的事迹,并认定这是椰影婆娑的东海岸的一个特色。



“有机会的话,该去看看,见识见识一下。”教上几年书,对东海岸的风土人情较有认识的同事,都这么说。于是,当有人组团去夜观海龟生蛋,我便兴致勃勃地报了名。领团的人租了一辆巴士,三十多个人,聚在一起,大部分是教师,还有一些其他行业的年轻人,当天午餐过后,就准备妥当,一路浩浩荡荡地南下,以便黄昏时抵达目的地。大家带着兴奋与期待的心情,准备在一个陌生的海滩上消磨一个晚上的时间。当然,兴奋之中难免也带着几分的紧张,因为那将是牺牲掉睡眠的一个晚上。

那当然是一个不一般的旅游,很别致。用现在的话来说,也很另类。我们虽然经过丁州的首府瓜拉丁加奴,却没有去参观什么景点。瓜丁算是东海岸有数的大城市,街道宽敞,店铺陈列道旁;可我们除了停车吃些点心,草草充饥之外,并没有刻意去多溜达、参观。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兰斗阿邦,我们要看是只是海龟上岸,其他的,都不重要,都排除在外。

携带手电筒观看海龟

巴士在老旧的道路上颠簸而行,穿越过无数个小村庄,更大片的是旷野荒林。终于在夕影西下的时刻来到兰斗阿邦。最先出现眼帘的是三三两两错落不齐的浮脚木屋,典型的甘榜马来屋子。巴士拐进泥土小路,从屋子侧旁蜿蜒而进,朝海滩而去。听得风声和阵阵的潮声,沙滩近了。巴士在一块旷地上停了下来。旷地上已经停泊着好几辆巴士和各种汽车。再向前看去,海滩上已是人影移动。我们提着自己的背包下车来。背包里除了一些面包、干粮和饮用的水之外,还有一把特别为这次的旅行而具备的手电筒。那是为了方便夜晚行走以及观看海龟而携带的。

在沙滩上走动的,都是为了观看海龟产蛋而来的;远近的都有,有的是像我一样,慕名而来的新客,也有一些老客,回来重温旧梦的。大家碰头,话题就围绕在海龟的身上。原来,每年要产蛋的海龟都会越过浩瀚的海洋,回到它出生的这片海滩来。海龟回来的季节,就是人们前来观景的时刻。海龟的这种本能,引发了我们人类无限的联想。



入夜了,天色暗淡了下来。天边还有一勾弯弯的镰刀月。海中的浪涛轻轻地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回响。听说海龟不会这么早登岸,于是,有人铺席或张纸坐在沙滩上,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谈。也有人偕同游伴慢慢踱步。朋友与我坐下来听潮、看海、看天。反正夜还漫长着呢!也有人跑去沙滩外野地上的小摊档饮茶喝咖啡的。遇到当地人,正好可以探询一切与海龟有关的事务。我们才知道,这里还有做售卖龟蛋生意的人,也有人负责沙滩上照顾孵育小海龟的工作。“孵育出来的海龟,怎样料理?”有人问。“啊,待它可以自立时,就让它自由离开,游回大海去。”一个当地人回答。

当夜色越来越深沉时,沙滩上的手电筒开始晃动起来。大家的行动,靠着它。午夜过后,大家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海龟随时都可能上岸来产卵。有时听到一些声息,大家赶了过去,却发现走动的不是海龟。于是,又回到原地等待。听说,人多的滩岸,海龟是不会上来的。它会离开人偏远一点的角隅登陆。于是,不少人走来走去,眼睛不停地向离开人群较远的滩岸寻索。有时看到物体蠢动,就一窝蜂地奔前去。这样来来回回地奔驰,不知有过多少回。

应该是凌晨两三点吧,朋友与我终于等到了一只登陆地点离开我们不远的海龟。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们跟随着大家踩步前去。快到目标时,我们在朦胧中见到一具庞然大物,可以媲美一辆体积较小一点的沃士维根(Volkswagen)车,那,肯定就是海龟了!大家都很兴奋,把手电筒照在沙土上,蹑手蹑脚地移前,深怕任何粗鲁的动作都可能惊动海龟、吓跑它似的。

俯卧沙坑静静产卵

当大家陆续地围着这只海龟时,它已经在用它矫健的前翼挖掘沙砾、并将之推开。从它所发出的呵呵声听起来,我感受到它的这项工作并不容易。然而,它却全神投入,一心致力于挖掘出一个适合它产卵的洞坑来。围观的人都被它的用心慑服住了,平心静气,肃立静观和凝听。过后,海龟经过几回调整,摆好它最适当的姿势,俯卧在沙坑里,静静地产下它的卵。那时间也不短。

然后,它闭着眼睛,安然不动。是休息呢,还是守护着它所产下的卵,我们只有悄悄揣测罢了。等到它把洞坑又掩埋好,让它所生下的蛋没有袒露出来,然后慢慢向海的方向爬回时,几个钟头已过去了。黎明靠近了。

看着海龟爬回海上,沉没在海涛中,心中不免感触良多。据说,它的卵如果孵成小海龟,它也会回到海中,去到别的地方。等小海龟长大了,它也会回来老地方产卵;就犹如我们人类没有忘记老家一样。看完海龟生蛋,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也是时候回家了。碰到其他的同游者,交谈之下,知道当晚上岸的海龟虽然不多,三几只罢了,但是,能够亲眼见到如此庞然大物的产卵情形,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折腾了一整夜的我们,一上了巴士,道下便呼呼入睡,也是自然的事。

晚上在海滩看海龟生蛋,虽然只此一次,却是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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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南洋文艺】病因/孙天洋

入戏太深(散文诗):孙天洋

“您说的对,知道太多了,搁在心里确实是块病。”——中国电视剧《北辙南辕》

 

一件小事,搁在心里,可以成为一根刺,也可以是一只大象,甚或一栋高楼大厦:它或戳疼了神经,或刺激了脉动,或加深了伤痕;在无梦的夜晚,它甚至撞开风的梦呓幢幢,让人从病中醒着,从现实堕入谜宫中。

心不是很大,只比脑多点血性;心也不足秤,只比肝胆多重几两;心更加不厚道,只比脸皮更加具体。在心的世界里,有时候容不下一根针而易导致出血,有时候又不能负荷过重而易摔地开花,有时候更无法说好一个故事因为一开头就已经哑了。

我的心本是一个崭新的储藏室,岁月蹉跎,那些人事物留下的青霉苔藓,使我心病得脸色都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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