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南洋文艺】南中国海的涛声

我刚受训完毕,就被派到半岛东海岸登嘉楼州的北部勿述去展开我的教书生涯。那是上个世纪的70年代初,而登嘉楼当时还是叫作丁加奴。那时还没有横贯主干山脉的东西大道,也还没有接通西海岸各州的南北大道。

去勿述的路,一是从吉打州南下吉隆坡,折东到关丹,再由关丹买车北上。路程遥远,乘巴士还是搭德士,往往得在吉隆坡与关丹转车,费神耗时,有时接不到车,不得已还得在其中一个市镇过上一夜,隔天再赶程。劳顿与疲累的状况,很容易让人想起从前中国官员被贬到偏远的边疆地带的情况。一是乘火车北上泰国的合艾,过一夜,第二天大清早又继续乘火车南下吉兰丹北部的道北,再乘搭德士继续越过吉兰丹再到登嘉楼北部的日底。日底是勿述县的重镇。大部分从西海岸来勿述县教书的老师都住在日底。我幸逢其会,也在这里认识了很多同道。



我在勿述县教了5年3个月的书。一到这里,路程迢迢,平日周末是回不得家的。对家思念在所难免,却只有靠多写书信来联系。周末是教学的余暇多出来的时间。无聊吗?寂寞吗?却也不见得。东海岸对我们这些刚到的客人来说,充满了神秘和吸引力。更何况,我们正处于青春好奇的年龄。于是,约了三几个朋友作伴,周末正好出游。对我们来说,那是去挖掘和发现这块地方的自然山水的难得时刻。往往,小车一辆,或者是摩托车三几,在准备一点干粮饮用水之类的,我们就可以轻装出发。

认识更多地方与事物 

我们走过稀松的沙石路,穿过黄泥土路,经过狭窄的小径,去到一些平时罕见的甘榜小村,去看各种土产,也去亲近一些淳朴的乡野人家;看看他们是怎样生活的,也了解在物质贫乏的状况之下,人们怎样过简单的生活。我们借机会跟一些人交谈、沟通,从而认识更多的地方、更多的事物。走着走着,我们甚至走到森林的边缘去。在巨树浓阴之下,我们停下来,听鸟儿的啁啾、虫儿的嘶鸣。我们呼吸着掺和着草香叶气和清纯的土气味的空气,那种清新的感觉,是在城市中未曾闻过的。我们寻觅山泉瀑布,终于也找到一个有村人前来玩水游泳的溪口。

向深邃的林区探索,碰过野猴、松鼠、果子狸、山猪之类的动物,往往会带给我们一种意外的惊喜。我们不是为了捕猎而来,所以,碰到草丛堆有动静时,就会想办法站在一个较远或适当的角落,避开正面跟这些野兽碰触,以便慢慢观赏他们的行动,也是一种又紧张又刺激的乐趣。

然而,我们更多的时间是朝有海岸线的方向走,走向渔村,走向芦苇与红树密集的沼泽地,也走到椰树迎风婆娑的沙滩滨海地带。从渔村掠过来的海风,弥漫着淡淡的咸味,以及各种鱼腥的特殊味道。不习惯时会觉得难以忍受,渐渐地也就适应过来。海口的渔村,有卖鲜鱼的摊档,更有专卖咸鱼的档子,各种咸鱼紧密排列,就连吊起来与高高挂起来展示,以吸引顾客的眼睛的,也不少。甚至连普通的杂货店铺也都会有张挂。找到渔村,再顺着渔村沿海的路走,往往可以来到海滨或沙滩休闲地带。那时候的交通还不发达,游客除了当地或附近的民众之外,很少外来客。因此,很多沙滩还是保留着原始状态,有自然的洁净,也有自生自灭在沙土中蔓延着的野草藤蔓,也有落叶堆积的角落。我们会停下来,找个适当的地方坐下,看眼前那片辽阔的海,伸展到前方海岸线消失的地方,就是天空兀起,云絮缓缓舒展的所在。那片海,就是地图上标写着的南中国海。



小时候听父母亲谈起他们南来的故事:一艘轮船,载满离乡的新刻,渡过长长漫漫的南中国海,有时浪大船摇,乘客有的晕眩、有的呕吐;有时船儿搁浅,大家看着杳渺的碧海发愁……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了东海岸,亲眼眺望着阳光下蔚蓝的南中国海,想象着父母当年的历险经验。我的内心里如果说没有激动,那是假的。东海岸的海岸线够长,南中国海的绵延不绝,的确够我遐想,也的确深深地吸引着年轻的我。

爱拜访东面的海滩

于是,10次周末,大概有六七次我都是跟朋友跑向东面的海滩。我们发现有几个海滩的细沙特别洁白,海岸滩头很浅,是游泳的好地方;而周边的岩石与浮出海面的石碓与石墩不少,来人可坐可站,可以静静地看海景。我好喜欢坐在浮在水面上的石块,双脚浸到水里,享受着浪潮奔涌上来打击着岩石、爆出无数浪花后又退走的那种感觉。浪打岸头的哗啦声响,一阵过了又一阵,没有停歇过。浩瀚的南中国海表面看来平静,实际上,在表面的平静下却有内里滚滚而动的潮流,推动着海的无限生命力。这只有在脚板浸到海水里,或者是身体投入海中游泳时才能够感觉到。我可以花上整个午后的时间在海边听着涛声,思考以及联想着种种生命的生死存亡、宇宙的奥秘等等的问题。风起时,一个较大的浪头打过来,仿佛给自己更大的震撼,也仿佛给自己的心灵一番更彻底的洗涤。

下雨的季节,海面的浪涛滚滚。人的脚步还未踩上沙滩,耳际就已经传来呼啸迭起的声浪,从遥远的海面冲着过来,让人感到一种力的气势,声浪的恢宏。那个时候,渔船多数不敢到大海去,甚至不出海去。沙滩上的访客也少了。我们到来,也要观天察色,见机行事。这时的天,一般上是阴暗的,乌云随风汇聚;劲风吹过海面,如万马从远方冲刺着前来,气势汹涌。仔细凝听海涛声响,可以激荡人心;继而再听,又仿佛在激昂中掺杂着战火中无助的生灵惨烈的嘶号声。此时如果不趁快离开沙滩,一场倾盆大雨随即而落,要不成为落汤鸡就困难了。

东海岸可以追忆的事情不少。南中国海的涛声不只响在那遥远的地方,也响在我那湮远的史册里,偶尔想起,似乎并不曾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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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告别风雨特多的2023年/苏清强

文|苏清强

大家都说,即将过去的2023年风雨特别多。一雨成灾,发生在国内外多个城镇,也不乏国事人事的风雨灾难,在报章上图文并茂地报道出来,读到时往往为那些不幸者感到不安。

土崩树倒路毁、生态与资源破坏、泛滥水淹兼瘫痪……各行各业似乎无法正常运作;更有国与国之间的炮光弹雨,一时间人命如虫蚁般低贱……于是,雨后有阳光的日子就变得格外美好,至少能够恢复正常生活,晴和温煦的日子也能够带给人一种喜悦。

有位朋友常遇事悲观,有一回其轿车淹没在湍急水患中,天晴后就拖去车厂,换件修理。他一时没了车用,要想法变通以应对日常生活,包括上班、送孩子上学、到市区购物以及与朋友约见等等,脑筋转动,身心煎熬,搞得晚上常常睡不好。

像他这样在灾情后还得吃上苦的人,这一年特别多。所以说:过量的雨水下在不当的时空里,往往会危及物资人畜。

我不知道气候与时雨的改变,是否与世界的大环境受到破坏有关。我所知道的是,这些年来我们的自然环境在人为的破坏下,已经带给人类数不尽的负面影响。人类再不觉醒,国与国之间再不合作与和谐相处,人间的噩梦还未过去,众生的苦头还有得尝呢!

出国走走调剂心灵

人人都渴望过好日子,这包括走出自己的生活圈子,去享受一段不一样的生活,如旅游。或许是过去两三年人们被隔离在家的日子太久了,疫情缓和后,尽管风雨不减,社区种种文娱活动如雨后春笋冒起,人心躁动。各种旅游机制也启动,人们开始筹划和安排时间到国内外各地景区打卡。忙是忙了,却忙中有喜有乐。

一位常跟团去看世界的朋友告诉我,他很厌倦国内某些政棍时不时发出的短视言论,因此,出国走走正好可以调剂心灵,也可以让眼耳清静一些。或许,一些政客也应该出去看看世界,汲取新鲜空气,洗涤心灵,擦亮眼睛,看看别的国家如何进步以及如何营造民生的和谐与幸福。

而我的日子,只求无灾无难平常过。冠病疫情的拖拖拉拉,的确也改变了我们不少的思维与生活方式。比方说,在家隔离的日子久了,养成看书与写作的习惯;如今习惯成自然,每天总还是要看看书与写写东西。

此外,没事不外出,外出也避免到人多的地方。参加人多的聚会,自然而然地会戴上口罩。

吃喝玩乐皆属次要

其实,这三几年间,许多远近的亲朋戚友突然间病倒离世,让人感受到疫情的可怕。也有的骤然猝死,让人难以接受。现在想起来,他们不正是向我们演绎着人生无常的至理吗?

疫后碰头,大家常说的一句话:能够见到面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因而互相祝福与珍重。实在说,当很多朋友都纷纷打算出国去看风景尝美食时,我却没有这种冲动。我还想再等待一些时候,不急于一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健康是最大的财富。因此,我每天总要花一些时间在健身活动上。我也要把握好自己的时间,把放在案头的古典名著好好看它一两遍;其他的吃喝玩乐,皆属于次要的东西,我只愿适可而止。

前人不是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仿佛才一眨眼间,已是年尾岁末时光。风雨走来,有感慨也有感悟。但愿明年的日子,有更多的晴和与温暖,且让爱与温馨充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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