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成为受访对象

读见文章介绍英培安新出版的小说《黄昏的颜色》。从中得知,故事里的主人翁在年轻时得了文学奖,也出版过一本书,之后当了数十年专栏作家;直到年纪向晚,才重新涌起创作长篇小说的欲望。然而,小说还尚未完成,此时长期支持他写作的妻子却逝去。

读及此不禁莞尔一笑。当然不是无法同理小说人物的丧偶之痛,而是才出了第一本书的自己,也很有可能成为“一书作家”,今后就凭着经营专栏,“尴尬”地当个“本地作家”,终其一生。就这样,我对这本小说萌起兴趣,恰好最近一直想找一些比较不一样的“南方风味”小说。君不见,张贵兴《野猪渡河》一出,光芒四射,耀眼得迟迟未见再有人端出新长篇。本地的中文长篇小说生产速度,总是太慢又太少。



要求预先过目访纲

不久前,有大学生敲上门来,应课堂作业的要求,想约时间做访问。平日多以访问者身分去与作家面对面谈写作与文学,如今要转换身分接受质询,觉得有趣。我很快就答应了。学生在沟通往来间的分寸拿捏有致。我主动要求预先过目访纲,希望可以做点准备。

一切还算顺利,学生在待人接物的小细节上让人觉得安心,可以放心地信任。于是,顺从地按她们的意思敲定访问时间和地点,也在访谈问题上给了丁点小建议;给予建议的出发点是希望他们的访问内容可以更好、更扎实。较为担心的是学生在交通方面会否太过麻烦,须费周章才能见到面;不过他们都是大人了,后来见她们是3人结伴同行也就放心。

比约定时间早半小时来到咖啡馆,而她们则更早一些抵达,已找好适合做访问的角落座位。若不是她们老师事前有特别交代注意这些眉角,就是她们自己的思虑周到。一坐定,就开始对答,洋洋洒洒地你来我往,谈了将近一小时。问及这些年的写作经验,以及出版首部著作背后的心路历程。担心自己说得太抽象模糊,会给她们在整理访稿的时候造成麻烦。但学生看来都挺聪颖,想必融会贯通对她们而言,不太难。

要把第二本书写出来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结尾时,被问到对年轻后进有何劝勉和鼓励话语。听到问题的当下,不禁有些心虚。这是何德何能,我哪有资格给这样的指点呢?一开始很老套地说:多看多读多写。跟着细思了一下,又认真地说:要尊重文字、尊重读者。只是说完之后,看着学生认真地把这只字片语记录下来,才省起:这几句话说来容易,其实得要经过一些人生曲折、蹉跎一些岁月,才能慢慢了悟。不过,也没关系,她们才刚刚起飞,留待耗费的时间成本还十分充裕。跟学生道别后,心里更加笃定,要好好地把第二本书写出来,才不辜负今日所受到的重视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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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寂寞伤心咖啡馆/李宣春

【铁厨柔情】文|李宣春

事发之后,我继续去小星喝饮料,也继续去老麦吃汉堡、苹果派和冰淇淋。

我相信每个人有选择消费的自由,而我没有这方面的包袱,所以一切照常,但我总感觉他们的员工不像以前充满热诚和投入了。即使他们依然专业地调制饮料和备餐,你终究可以感觉空气里有些氛围不一样了。有一汪阴云始终停留在店里。

初上大学的时候,到小星消费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毕竟当时一杯饮料的价格就相抵好几顿的杂菜饭。

特意营造过的明亮空间,像圣所一样,让人一坐下就自然地沉静,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好久。毕竟那时候手机功能还很呆板,我们的专注力还没涣散。

曾经,我梦寐的大人的样子,就是带着手提电脑来到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就着笔电写东西。

我曾经在KLCC的美食广场趁着人迹寥落的夜间时分,用纸笔写下一篇散文的最后段落。那大概是我与纸笔关系保持密切的最后时光了。

很多年后,笔电成为寻常的工具。到台湾读研究所的第一周,其中一件要事就是到电子产品广场购买一台笔电。

我那台轻薄的华硕从开学用到毕业,带回来马来西亚时已老态毕露,偶尔还可以用来看电影煲影集。但我已不再喜欢背着笔电上咖啡馆,咖啡馆一般人多,容易充斥各种声音,要长时间专注并不容易。

用笔电写作的话,效果最好的地方还是住处或办公室,无人打扰或空气充溢着一种叫做纪律的东西。

找寻我心安放之处

我常在星期五或假日前一天下班后,吃过了晚餐窝在小星几个小时。虽然随身会带着书(通常是小说),但阅读进度不会太有长进;更多时候是一边吮着吸管,一边滑社交媒体上的各类资讯。

如此便是我短暂地抛开凡俗、放空脑袋的方式。即使我实在不喜欢那些季节性的特调(甜)饮料,一杯绿茶拿铁就可以让我打发一段时光。

当他们发起罢喝小星,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的我,已经学会喝冰或不冰的美式。商业味堆砌出来的气质场所有一天竟然成为苦情酸涩的店铺!

许多年之后,家乡小镇也开了一家小星。经营者在一块交通主道旁的空地上盖了一幢两层楼的建筑物,打造成据说是全马最大间的小星。回乡过年期间若是需要独处,我常会到那里泡一段时间。

有一次遇到少年友人离世,我在2楼靠窗的位子看着外头过于明亮的蔚蓝,轻轻哀悼,轻轻思索停止流浪归返安定的可能。

近期再去,他们关闭了上层,只用底层做生意。

是啊,什么空间诗学或小资生活经营,统统都被剥去了,留下赤得精裸的生意场所,跟满街随意开展、价格低廉的饮料店没什么两样。

其实不过是要找个我心安放之处,我找了很久,始终遍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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