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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乩童学跳神

神医打脉(摄于1970年代)

上世纪60年代,甲洞曾经发生一宗轰动全马的神奇新闻,就是“赵子龙”出神字,结果开出头奖,很多信徒发了大财,使到一些地下万字票收注者爆厂,还有一位绰号“麻包七”者,因赔不起钱而酿成跳河自杀的悲剧。

这事件被大事宣染,绘声绘影,把死了2000年的赵子龙说成活神仙,该庙顿时声名大噪,各地来问神求财者,络绎不绝。这间庙就在我家附近,在孩童时也是我们曾经爱来玩耍的地方。



50年代,我住在甲洞森林局路的高武山乡村,民智未开,思想闭塞,村民迷信,乩童跳神,是我们孩童时代司空见惯的事。村民若有病症,不论老幼,村民不问医生问鬼神,就要扶乩问吉凶,结果有人因延误医治而枉送生命。

赤脚驼仙

我们对其中的一位乩童,印象深刻,他不穿鞋,矮小扎实,弯腰曲背,平日养猪务农,乡土味浓。他经常踏着一辆备有铁架的脚车,我们都叫他“赤脚驼仙”!

有时在庙堂扶乩,或从庙里把“神像”请回家,焚香膜拜,乩童低首伏案,数人围绕乩童念咒。不久,乩童手脚开始抖动,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身体也像通了电流,浑身抖动,接着用手大力拍桌,从椅子跳了起来,双腿像袋鼠,不断跳跃,口中念念有词。那就是“神明”上身了,念咒求神者都毕恭毕敬,向“神明”诉说缘由。

有时稍有怠慢,“神明”会大发雷霆,像患了歇斯底里症,状甚骇人,怒骂“弟子”不够诚心,求“神”者立即卑躬屈膝,向神虔诚认错。待“神”气稍消,就会拿笔画符,烧成符水,让病者饮用。乩童有时宛如神医,还会打脉,开出药方,实在令人“啧啧称奇”,不可思议。



记得我小时,不知得何病症,母亲也请来乩童扶乩,烧了符水强迫我喝。我自小对“神”就有抗拒,对脏兮兮的符水,咬紧牙根,嚷哭不肯开口。岂知这些大人,有人捉住我,有人捏住我的鼻子,用汤匙撬开我的口,这些符水参着泪水,就咕噜咕噜灌进我的喉咙。

村民除了求神问病,多以求财为目的,当时村民睹风很盛,因为尚无万字票,36个号码的“字花”,成了每天必赌之事,有时还有早晚两场。村民相见,都会互报夜晚梦见了什么,该买什么字,发生了什么事,也猜测应买什么字花,研究猜测花谜,中者高兴,输者嗟叹。

我们小孩耳濡目染,也喜欢装神弄鬼,有样学样,因此,在游戏之中,也多了一项“跳童”的玩乐。

有一次,轮到我当乩童,我就模仿赤脚驼仙装模似样,突然拍案蹦跳起来,惊动了大人,把我当作真神附身,谦恭有礼,轻声细语,要求我出个神字给他们买字花。

小孩戏耍

我也不知何来一股勇气,高声一喊:大牛掉进井里啦!说完就戛然而止,不再跳动,赶紧苏醒过来。结果当晚字花果真开中了“牛”,这些大人都发了一点小财,不断称赞我很灵!

我心中好笑,那里是什么神明附身?只是我们的游戏,也许表演太过逼真,其实我心里是很清醒的,只有旁观者迷,大人有问,就胡乱拉扯,怕他们问多,露出破绽,就赶快退童,一切都是假造,这么巧买中了字花,纯属巧合而已。

俗语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学坏人,跟着巫婆学跳神。小孩喜爱模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样的模,印出怎样的榚;怎样的环境就会塑造出怎样性格的人;怎样的政府,就培育出怎样的国民,至今想起60多年前的儿时趣事,连大人都会被骗,何况是那些演技高超的江湖术士与政客呢?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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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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