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

一场球赛的输赢，人命几何？10月1日，印尼东爪哇省玛琅市发生足球骚乱，导致125死亡，另有至少180人受伤。为了一场球赛，造成这么多的人命伤亡，真的不值得。

印尼民众热爱体育

我去过玛琅，晚上9时多，四下没有一盏路灯，广场上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朋友邀我在路边摊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按当地人的习惯，把热饮倒在碟子上，小口小口地啜着喝。一旁的广场上，吆喝声不断响起，漆黑的夜，我看不清是什么，耳闻是一群年轻人在踢足球。在这样的夜里，仍可以如此忘我，可见当地群众对足球的热爱。

事隔多年之后，再次看到玛琅的新闻，竟是一场足球悲剧，号称人类史上第二严重的足球骚乱事件。输的那一队，球迷心有不甘，冲进球场引发骚乱，进而引起踩踏事件，导致数百人的伤亡。

就我在外国的采访经历，在尼泊尔出席狂热的印度教庆典，数次身临近似“踩踏”的惊险场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你的下颚已经贴上前方汗涔涔的头颅，后方的人还不断贴胸推挤上来，双脚不由自主随着人潮移动，此时伸长脖子想喊、移动身体想逃，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可以想象那种成千上万人的场合，发生骚乱后观众仓惶逃命，挤在人群中因为窒息、踩踏而死，那种死法，真的让人于心不忍。

印尼民众对于体育运动、竞技场上的胜负，所表现出來的狂热，广为各国所知。就大家熟悉的羽毛球赛，每每如果主场设在印尼，参赛的各国球员，靠得不只是球技，还得有超强的心理素质，面对现场观众排山倒海的叫嚣。现场那种千钧一发的张力，通过电视的转播，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民众也能感同身受。

印尼民众的体育狂热，是否有其民族性，或是社会的必然性？就这个国家而言，无论是幅员、资源、人口、文化、历史，不折不扣是东南亚的老大。然而，上个世纪在苏哈多的独裁统治之下，发展迟滞，社会贫困，众多的盲流涌往首善之地的爪哇，对任何一个发展中国家而言，这有其必然性，当然也引发了一连串的社会问题。

从球赛获精神抚慰

国家很伟大，民族很崇高，历史很悠久，文化很丰富，现实却很骨感。贫困线之下，许多民众每日得起早摸黑、日夜辛劳以求三餐温饱，相比邻近的“蕞尔小国”，无论是马来西亚、新加坡、汶莱，个个都富过自己，乃至于国民得外输到这些国家当外劳，被虐待、歧视的事件时有所闻。

国家、民族、个人的尊严及自信，依附在一场球赛之中，得到精神上的满足与抚慰，这类的精神胜利，几率高、成本低，有如生活中的香烟、咖啡，能解一时苦闷。

不只是印尼，世界各国的体育竞技场上，所有围观呐喊的群众或多或少这样的心态，只是，当一场输赢的帷幕落下，场内场外、戏里戏外，一个人的公民素质将能消化战绩，乃至于有足够的自制力去应对高压比赛后的情绪亢奋或失落。

为球赛丢命成借鉴

古印度的佛陀有这样一段调停战争的经验：他的家乡经历了一场大旱，于是他的父族（释迦族）和母族（拘利族）为了争夺卢泗尼河的河水，双方起了争端，从农人们的械斗，一直恶化到统治阶层下令战争。佛陀闻讯，亲自过来调停，他驻立河畔，抛出一个问题给在场所有的人：“是河水比较珍贵，还是鲜血比较珍贵？”

佛陀的这一句话，就与中国的老话相辅相承：死有重如泰山，轻于鸿毛。同样在世界的一隅，伊朗人民走上街头，不幸死于军人的枪下，是为了反抗政府常年以来对百姓的欺凌打压；而在印尼，为了一场球赛的输赢，百余人死于非命，漫天的鸿毛纷飞而下，这值得吗？

以上不只是供印尼人民作为借鉴，可值得我们每一个深思：群众爆发的情绪、力量，可以成就大建设、也可以导致大破坏，我们该有怎么样的机制，适时导向正确的方向，对一个国家而言，民族自信、思想启迪、文化薰息、公民教育，这些一点一滴的软性工程，其重要性不亚于任何的硬体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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