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适逢岁末，我和几位老同学聚餐叙旧，话题很快就谈到时下的政局；大家都感觉大马前景茫茫，华人的处境越来越不堪。

几位同学的孩子们年纪相当，恰好都处在打算出国或正留学海外的阶段。我随口抛出一句：“希望孩子毕业后回来大马吗？”

几位老友都不约而同的说：“有多远飞多远，可以的话别回来。”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我得到这样的答复。事实上，我的两个宝贝女儿，一个正在国外求学，一个估计下半年也要往外飞，几年后学业结束，会是在当地发展、落地生根？还是会倦鸟知返？我也说不上来，亦无法为她们作决定。

大马人才，尤其是华裔精英，过去几十年来不断流失海外，几乎已成了一个既定现象。大马教育实行“肤色固打制”，每年SPM与STPM成绩放榜，杰出的华裔子弟捧着顶尖成绩，却跨不进本地大学门槛，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华基政党为此召开记者会，让公众知道他们在为民出力，虽说是年度大戏，大家心照不宣，走个过场就算。

喜来登政变以来，国家政局陷入混沌状态，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挖空心思，有想要继续掌权的，也有想方设法夺权的，没有人真正关心，人民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国家未来的方向是什么？

海外公民含泪挥剑

根据网上资料，多年来流失海外的大马人，达百万之众。5·09大选前，许多心系大马的公民，不惜自掏腰包买机票回来，就是为了投下改朝换代的一票。如今，那些满腔热血的海外侨民，见到这两年来的乱象，哀莫大于心死。一些几十年来对大马护照难以舍弃的，也终于含泪挥剑，斩断大半辈子的羁绊，选择入籍当地。

我另有一位生意上的好友，女儿即将在英国大学毕业，因为学业表现杰出，已有当地大企业向她高薪招揽，但是朋友坚持孩子必须回国。幸运的是，她也顺利获得本地某大银行的聘书，几个月后就会学成归来，直接上班。

对于朋友的坚持，我提出我的好奇，他说：“大马不好吗？即使对华人来说，本地还是有很多发展空间的！”他语重心长地道：“她的家在这里，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确实，如果撇开种族与宗教政治因素，马来西亚无疑是最适合华人定居的一个地方。

从教育方面看，这里有完善的华小、独中/华中，即使国立大学不是首选，也有口碑不错的拉曼大学学院/优大，还有许多私立大专供选择；有条件出国深造的，更不会有选择的困难。华裔子弟在大马能学到3种语言与不同文化，相比那些单一民族语言的社会，就先天占了一份优势。

学成之后，华裔生在本地就业市场，一般较友族来得吃香；这说起来还得“归功”于政府的教育政策——由于遴选制度的不公，华裔生被迫付出比土著更多的努力，才能踏上升学的路。这份努力，教育部假装看不到，私人企业却看得一清二楚。华裔毕业生的起薪，普遍上比平均水平高，而且每年的薪金涨幅，也往往高于友族。相对而言，土著毕业生的失业率长年高居不下，很多索性放弃专业，甚至选择当外卖员。政客的“肤色固打制”，最终反而砸了自家人的脚，不啻是一大讽刺。

这些年来，大马经济虽在无能政府的治理下，从过去的“四小虎” 变成今日的“东亚病猫”，但是，对一般年轻人而言，欲求得一份稳定工作，基本上不难。虽说人均收入比不上新加坡、日本或中国沿海城市，但是大马的日常消费、屋价等也相对低许多。一般人只要肯努力工作，要踏入中产的小康之家，不是难事。那些有头脑、勇于创业的，在三四十岁就成为高收入群体，亦不在少数。

此外，大马是东西方文化交汇之地，你想吃地道日本料理、四川火锅、英国早餐……几乎每个主要城市都可以轻易找到，而且价位有时比原产国还便宜。许多旅居在外的大马人，为了吃一顿肉骨茶、叻沙或椰浆饭，往往要舟车劳顿，所费不赀，方能稍解思乡之情。如果你垂涎刚从树上掉下、香味扑鼻的猫山王，那唯一的选择只有回来大马。在国外，你顶多只能吃到冷冻的，而且价钱不菲。

如果美食吃腻了，想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大马护照的排名，列世界第12位，可以免签证进入约180个国家，比不少先进国的护照还管用。不想出国？本地许多好山好水，驰名国际的海岛、高原、瀑布、历史古城等等，是千里之外的旅客也愿意掏钱到此一游的景点。

最重要的是，大马治安基本良好，也没有严重天灾和动乱。513事件以来的半个世纪，亦不曾发生大规模政治暴动，对多数人而言，这里绝对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甚至在许多外国人眼里，也是“第二家园” 的首选。

可见，当年我们的祖辈，在中国兵荒马乱的时代，冒着葬身大海的风浪，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落地生根、开枝散叶，还是挺有远见的。如今，新生代为了更高的收入，或在本地无法一展所学等原因，选择漂洋过海到国外谋生；对比祖辈的沧桑和今人的漂泊，未免令人唏嘘。

游子勿忘归家路

尤其是近几年来，欧美政府失心疯般的妖魔化中国，导致亚裔霸凌事件与日俱增。孩子们若在当地生活，家长必免不了一番牵挂。以美国为例，2021年对亚裔的仇恨犯罪，整体增加339%；其中旧金山是华人聚居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也激增567%。亚裔在地铁站被人推下轨道，在街头无端被殴等事件，一再重演。

欧美的社会价值观错乱，整体犯罪率上升，枪支泛滥，毒品失控、种族歧视等，早已不再是我们过去想象那样的“应许之地”，更不见得比大马好多少。早前因为反修例暴动，毅然移民英国的香港人，其中不少花光了积蓄，流落伦敦街头，亦是活生生的例子。

写到这里，我脑际忽然响起陈洁仪的《天冷就回来》，梁文福的词曲，里头对出门的孩子切切叮咛：别在风中徘徊，天冷就回来。

是的，大马诚然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毕竟还是我们温暖的家。如今西风萧瑟，处处不胜寒。游子们在外，如果漂泊累了，不要忘记归家的路，这里永远是你们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