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历史终结还是终极发展?/黄锦荣

在国际安全的近代文献中,大概没有比福山于1989年刊载在国际事务期刊《国家利益》的“The End of History?”,如此般盛名与嘲笑兼负。

此文神准地预告了柏林围墙及苏联的瓦解,却也因为历史后来并没有如文中所预测般,随着共产集团的瓦解而终结在市场经济及民主政治,而不断地被嘲笑。

民主政治不仅在倒退,市场导向经济也因为中国崛起而创造了新的想象,让路给政府导向资本主义。

当然,福山不曾停止过辩解,“History”一词并不是所谓的历史事件,而是黑格尔的“历史”,属于一种有方向性的动态演进,以自由民主体制及市场经济为最终目的。

用现代语言,那叫发展,所以“历史”并没有终结,而是还在演进当中。

各经济体紧密联系

世界后来确实朝着市场经济及民主政治的方向前进,民选政府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经济体之间是如此紧密地联系着。不是吗?

关税壁垒陆续瓦解、双边及多边自由贸易协定此起彼落、金融市场无不对外开放、网络及通讯科技发展扁平化世界联系、跨国企业架起全球生产链,人员都可自由跨国流动。

哪怕是中俄这两大列宁式体制,也曾被冀望在经济融合的过程中,迈向政治体制的改革。

无论是历史或是“历史”,皆俨然终结了后冷战时代,以经济效率为器,来到了一个和平及繁荣的终点,地名为自由民主秩序。

套用经济学里的帕累托平衡态(Pareto equilibrium)的说法,没有比现有的状况更好了,任何的更动,只会损害他人利益。

然而,我们忘了斯托尔佩-萨缪尔森定理(Stolper-Samuelson theorem)的教训,原来经贸整合的过程,并不总是只有赢家。

经贸、金融、人员的跨国整合于盛世与危机交替之间,重塑了经济利益在国与国、本土与跨国集团、底层与菁英之间的分配。

金融自由化肥了金融菁英,金融危机却由平民老百姓买单;商贸自由化壮大了跨国企业及高阶管理,国内低阶工人及地方经济却赔上代价。

讽刺的是,由于帕累托平衡态并非静态,更像是黑格尔式“历史”,不断在演进变化,结果在使其他人的情况变好的同时,却也一直在让另一群人的情况变坏。

而“这一群人”就成了福山名著《历史终结和最后之人》里的“最后之人”(the Last Man),一群被忽视及排挤,对现实状况感到愤怒和怨恨之人。

百姓用选票发声

平民老百姓用选票发声,让右翼民粹主义抬头;不愿屈服于美元霸权的国家,在目睹一波又一波,甚至是以冻结美元储备为武器的经济制裁以后,无不思考替代选项,以图脱离美元霸权,国际自由秩序岌岌可危。 

历史发展果然从来都不是线性式的。当国际安全与跨国经贸整合起了冲突,经济效率就得让路给国际安全考量;当自由贸易与国内经济难以兼容,民选政府自然会以本土利益优先,即便得以自由贸易为代价。

而历史的反扑,正一幕幕地上演着。

欧洲多年来对俄罗斯的天然气供应的依赖,正严重地削弱着欧洲经济的韧性;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二十大的演讲,提了73次的“安全”,“改革”只提了16次。

此外,美国总统拜登对高科技中间产品,尤其是高端芯片的出口禁令,就中美经济脱钩而言,比关税战的影响更加深远;美联储连续升息及量化紧缩的国际影响力,无远弗届,国际市场对于可能出现的美元短缺及主权债务危机,忧心忡忡。

二战以后的经济运行,无不以经济效率为导向,对于以国际安全及本土利益挂帅的运作,实感陌生,却似乎难以避免。

虽然2023年不过是历史长河的一粒沙,却可能承载着改变世界政经发展轨迹的大事件。

发展总是多平衡态的,哪怕市场经济/民主政治属于优平衡态,谁又能保证演进过程不偏移,往劣平衡态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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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保白咖啡光景外 老店黯然退场

捕风捉景|何凯晶(自由职业设计师)

怡保的小镇风光几乎是马来西亚人的集体情怀,是个可以潜逃的小周末,是段最美公路风景,是独享最佳山水的芽菜豆花……但是也有让人隐忧的时刻! 

怡保旧街场的几个街区搭上一股观光热潮被几番改造。美食之上,更有百年老店、传统工艺和历史建筑特色,既要食色也要人文。尤其去年12月刚出炉的“Rediscover Ipoh Old Town·重新发现怡保旧街场地图”,虽然是由地方政府发展部长倪可敏主催,却经过插画家Novia之手,少了“官腔”,多了“人味”,其中标注了不少百年老店。

打卡背景的尴尬

当时地图还未在手,我与同行伙伴却早已不小心闯入那些老店。回想当时店家的热情以待,突然不晓得是本性使然还是观光所需,这种复杂的心情想必是自己非当地人又非旅客的尴尬身分……售卖布料和打铁服务又不似一杯白咖啡的消费支持,虽然自己很乐意和安娣安哥攀谈几句,但也会想他们是成为旅客眼中的人文风景还是打卡背景。

走进华益唐洋货(Wah Yik & Co),前台的安娣Jenny(译名)对我们友好点头,示意随便浏览。

店里两旁陈列的服饰和小物都是上个年代的必需品,如今更似古物的收藏品,曾经是支撑多少家庭日常的百货公司,如今亦是另一个等着退休歇业的百年店铺。

看到我们对这间店的好奇,Jenny也破例带我们走进店铺后方,还保留老店屋的格局和通透天井,除了储藏室和简易厨房,还有两个红色布帘铁环构成的更衣空间,破旧的天花板小风扇没开,整个空间却异常凉爽。Jenny也惊叹以前的设计如何契合本土气候。

全马最古老酒吧

离开前问起哪里的白咖啡好喝?Jenny笑说都好喝,但都太贵了。

之后就拐进了同样被标注为百年老店的锡兰酒吧(Sinhalese Bar),酒吧的空间不大,一眼望尽,左边一桌坐满了畅饮的印裔同袍,隔壁桌则坐了一人独饮的印裔白领,他主动来搭话,这是他午后小酌的基地,日子久了,这里就像他的第二个家。老板未开口说什么,他倒是一筐箩地把老板的家世和酒吧的潜规则全吐露出来,这也间接反映了这家全马最古老的酒吧何以成为当地人的记忆地标。

随着后继无人,很多老店都有结业的盘算,一代老店即将步入历史。

村子呈老化状态

离开怡保,往南部驶去,入住布先新村(Pusing)的民宿,由热情的民宿老板Felix带路,骑行到隔壁的甲板新村(Papan),还沿着早期的火车铁轨路线南下,还去了浦地新村(Siputeh)和端洛新村(Tronoh),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走进霹雳其他小地方,至今说起这些地方,直道名字大部人还不知晓,得说是怡保毗邻的村子。

推广本土旅游

人口迁离、老屋空置,似乎是这些小村子难逃的萧条景象,像 Felix这样的返乡青年不少,然而天各有命,不是每个村子都走向相同的命运。

Felix把自己的老家改造成民宿,专门招待团客,也推广本土旅游,布先新村还有不少现代化商铺和连锁超市,称得上是发展较好。

另外Felix也积极参与甲板的文史保存工作,除了协助设立生活文物馆,也组织新春市集,让当地人可以售卖自己的手作品;村里的人也特别热情和你寒暄,马上就邀请你坐在他们的“老地方”益兴茶室。

野狗多于人

而浦地和端洛两个的村子则呈现老化状态,街道上的野狗多于人,偶尔传来声响,也是老人们在打麻将消磨时间,老屋斑驳,野草和大树吞噬了建筑本体。

如果说怡保的老店是在市区繁华中消逝,那么新村的老街是在乡僻沉寂中消逝。这趟出行也让我意识到城乡的网络信息差,网上搜索不到的不代表不存在。于是过程中我不停按下快门,不是因为它们的朽美,而是在可预知的消逝面前,努力留点存在过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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