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列孚

香港导演罗启锐忽然走了，享年70岁。好像因为他的走才令人忽然感到香港电影原来还有另一种味道，即可能是更深层次的“港味”，乃至是“港味”中的“港味”。本来泛指的“港味”电影大多是指警匪类型的、喜剧类型的以及动作类型的等，典型如“双周一成”（周润发、周星驰、成龙）。然而，现在有人怀疑即使当下“双周一成”肯“拍硬档”（答应合作），三人戮力合演一部江湖龙虎斗兼无厘头巨构，由徐克导演，你认为“港味”就此回来了吗？怀疑的人极可能占了大多数。

现在，罗启锐走了，原来大多数报道或评论或议论都只集中在《秋天的童话》（1987）和《岁月神偷》（2010）这两部片（据不完全浏览统计）。粗略地再浏览一遍，发现对该两片留言者多，从字里行间可见，大多都属婴儿潮的一代或Y世代的，Z世代的甚少。当然也有其他影片，如《七小福》（1988）、《玻璃之城》（1998）等，而《宋家皇朝》居然几乎无人提及，很冷门。

《宋家皇朝》——最具野心之作

罗启锐和女友兼工作伙伴张婉婷毕竟是出自名校者，视野果然不同于一般学校的学生或一般的香港电影人，所以才敢于将《宋家皇朝》“拿下”。《宋家皇朝》可说是香港编剧、导演最具野心之作，要驾驭这样浩瀚的当代史题材，最聪明的选择是——面对庞杂的历史不可能在两个小时内缕述得清楚的时候，始终将焦点集中在宋氏姐妹情，而影片也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

事实上，罗启锐和张婉婷的第一部电影便证明他们的不同凡响——《非法移民》采半纪录片方式拍摄，手法新颖，没有专业演员，写实感强，真实地反映华人在追求梦想时的挣扎与痛苦，破格地成了邵氏出品但最不邵氏的邵氏电影（早在1978年，邵氏就有过一部很不邵氏的电影《捞过界》，没有明星，主演者是邵氏训练班学员，全实景拍摄，导演是牟敦芾）。

香港是个移民城市，也是这个城市最大的特点之一。罗启锐和张婉婷敏锐准确地捕捉这一点，他们合作的“移民三部曲”来到第二部《秋天的童话》和第三部《八两金》（1989），均以十分细腻、抒婉和生动细节表现当代中国人向往海外的追求、梦想又或在海外生活的惆怅、无奈。

“雌雄大导”呵护昔日光影

《秋天的童话》以颠倒众生般的姿态，让观众看到巅峰时期的周润发与锺楚红精采演出，以及编导无缝合作下令影片近乎完美的沉浸式浪漫和苦中作乐的达观。《八两金》则似是《似水流年》（1984，导演严浩）的变奏，男主角洪金宝从香港回广东台山老家显摆（炫耀），与早早就有要在纽约开餐厅美国梦追求的女主角张艾嘉相遇，在具体至两者出现通过生活中碰撞出火花时，共同面对真正的生活这一表述也才是最实际的。

无论《七小福》或《我爱纽纹柴》（1992）或《玻璃之城》，特别是《岁月神偷》，罗启锐和张婉婷以近乎小心翼翼般呵护着影片中的一切，不管是早已不见踪影的泛美航空标志或久远的月饼盒，又或永利街一阶一木，均细细铺陈于光影中或其间，就像是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般，呵护万分。那么，其中的“港味”可能就是这样来的。

《岁月神偷》保住永利街

一如后来因《岁月神偷》获国际电影节奖项，于是有人认为应将永利街自重建规划的决议中剔除，要保护好这条从1950年代就存在的小街，纳入保育规划。结果，相关部门果然接纳意见，计划改为“综合发展区”。香港特区政府对电影支持力度之大可见一斑，这是罗启锐绝对想不到的。

说了那么多，“港味”到底为何好像还未曾得到一个结论？其实是不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经历时，大概任何味道都不一定会一样的，当代的与过去的会参杂，例如半唐番（不中不西）文化孕育出来的茶餐厅便是一种？但对当下年轻人来说，罗启锐的电影，展现他从香港看世界的人文视野。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