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洪诗迪   摄影|姚春显、黄志强

在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大萧条和其他大大小小的经济危机和市场竞争后仍能屹立不倒，渐渐发展成“受雪兰莪皇家认可”的全球最大锡镴生产商，走过138年，富至四代；皇家雪兰莪（Royal Selangor），不只是杨家的家族荣耀，同时也是马来西亚的骄傲。

为何说皇家雪兰莪是马来西亚的骄傲？因锡（Tin）是人类最早发现及使用的金属之一，是排在白金、黄金和银之后的第四种稀有金属，马来西亚则曾是世界主要生产国之一，所以马来西亚的锡器也是世界闻名的。

而锡镴（Pewter）正是以锡为主要成分的合金，虽然我国的锡矿产业已较早期式微不少，但皇家雪兰莪仍属全球最大的锡镴生产商，卓越工艺与工匠精神广受世界赞誉，可说是我国极具代表性的象征之一，当年的第八任雪州苏丹沙拉胡丁阿都阿兹沙殿下就常向他们选购锡镴礼品馈赠其他国家的贵宾，并于1992年向其颁发皇家认可证书，才将原本的品牌名称“雪兰莪锡镴”（Selangor Pewter）改为“皇家雪兰莪”。

但别以为“皇家雪兰莪”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除了战争引起的动荡、经济危机和市场竞争外，他们也曾经历过家族企业常见的内斗。

这一切的起源要追溯回1885年。

将危机转化成契机

当年的杨堃从中国南下马来亚半岛，并在吉隆坡开设了一家“玉和锡镴坊”，以手工铸造香炉和烛台等祭祀用品，而且成品都会烙上“玉和足锡”的印鉴；直到英国殖民时期，祭祀用品市场式微，杨家的第二代开始意识到锡镴工艺的危机，于是便开始铸造啤酒杯、烟灰缸和茶具等欧陆风格的产品，将危机转化成契机也为家业奠定了未来出口市场的基础。

可惜二代中的4个儿子，此时也开始在经营上出现分歧，之后更分裂并各自创业，但经历二战后却只剩排行第三的杨炳楷在苦苦经营雪兰莪锡镴，并在马来亚独立后致力改革锡镴的制作才让品牌开始飞速成长，守住了家业；而在第三代接手之后，他们更继续将品牌进一步发扬光大，将业务版图逐渐扩展至亚洲、欧美和中东等国家。

内斗促成团结精神

很显然，皇家雪兰莪的成功，绝非一代人的功劳。

首先是杨家的第一代创了业，第二代虽闹分裂却也守住了家业，第三代更致力将家业向国外发扬，而目前的皇家雪兰莪正由第四代，即第三代掌权人杨保康的长子杨永礼掌舵，与同为执行董事的表弟曾天佑合力带领品牌进入新的世代。

杨永礼接受《南洋商报》专访时坦承：“当年的家族内斗和分裂，对杨家家业的冲击很大，但同时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转折点，因从我父亲那一代起便开始引以为戒，时刻提醒自己‘家庭比各自赚钱更重要’，甚至将所有家庭成员团结起来并成立了一个共同持有的私人有限公司，摒弃男多女少的传统观念，让男女平等分配。”自此之后，每一代也都会遵循同一套杨家家训去做事。

家庭成员入职不易

他虽然无意多谈个人的部分，但辗转从旗下职员口中得知，杨家成员要进入家族企业工作不容易，并非说只要是家庭成员就能直接入职，而是必须先在其他公司磨炼和累积经验；也许，这也是杨家家业能过百年、富四代的关键因素之一。

以杨永礼为例，他不仅持有英国伯明翰大学的工程系硕士及瑞士国际管理学院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还曾在一家工厂学过车床和铣床的操作及基本的金属加工技能，并曾加入一级方程式赛车（One Formula）公司担任初级设计工程师，以及在日产欧洲公司（Nissan Motorsports Europe）等汽车品牌中工作过；直到2005年，他才正式加入皇家雪兰莪，并在2012年成为执行董事。

百年企业长寿秘诀

在这138年中，皇家雪兰莪实在经历过太多的经济危机了，包括前两年爆发的疫情，而能安然地度过这一切，在杨永礼看来“靠的就是坚持忠于品牌初心”。

对此他解释道：“传承与延续锡镴工艺一直都是我们的使命，为何皇家雪兰莪能历经百年风雨仍屹立不倒，最主要就是在坚守传统的同时也与时俱进，以便确保我们的产品设计能与时下的消费者保持密切关联。然而，对传承了四代的百年企业来说，如何保持关联性以确保时下消费者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保护锡镴工艺使命

也正因如此，近10多年来，我们可以看见皇家雪兰莪开启了不少有趣的联名企划，“我们不曾忘记自己要保护锡镴工艺的使命，但有一点很有趣的是，人们普遍会将锡镴视为一种很老土的材质，可我却觉得它不仅是很美很温暖的一种合金，而且还能以多种不同的形式去呈现，所以偶尔跟台北的国立故宫博物院或伦敦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博物馆，甚至是迪士尼旗下的《星球大战》和《漫威》等流行文化的联名合作，虽然说不上是‘创新’，但我认为是很有趣的呈现方式。”

而他也坦承，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探寻新的市场或细分市场，看能否将皇家雪兰莪以不同的角度推向不同的领域，与不同领域的消费群建立共鸣；当然，这对背负“振兴传统工艺”之使命的设计师、工匠和行销团队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挑战。

努力减少碳足迹

但最让杨永礼深感欣慰的是，近年可见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对学习锡镴工艺产生兴趣，他说：“我深信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南洋商报》也会有相同的感受，对吧？”

除此之外，可持续发展对各行各业都越显重要，皇家雪兰莪也不例外，包括负责任的原材料采购、环保能源和回收包装等一样都没落下，但杨永礼却谦虚表示：“我相信我们可以做的努力还有更多，尽力减少碳足迹也是我们的使命之一。”

皇家雪兰莪无竞争对手？

作为全球最大的锡镴生产商，皇家雪兰莪还有竞争对手吗？

杨永礼说：“当然有，现今的市场有非常多的竞争，特别是年轻品牌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即使只维持了几年仍对我们的产业产生了重大影响；但我说的并不是指锡镴产业，我所说的是家居和礼品产业。”

“在家居和礼品产业中，我们不只有很多的品牌也有很多不同的材质，譬如水晶、骨瓷和银等，这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但我们在近50年来也做出了很多努力去提高自己的竞争力，譬如我们在1972年创立了珠宝品牌Selberan，并在1992年收购了已有逾400年历史的银器品牌Comyns，而它们在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材质和应用，正好能填补我们业务上的空缺。”

手工铸造更有温度

而在他看来，只要人们还会庆祝生活中的重要里程碑，那他们的产品就不会没有市场，“人们喜欢拥有东西，尤其是漂亮的东西，但比起机器制作的，我相信由经验老道的工匠手工铸造的会更有温度、意义和价值。”

但杨永礼也不否认，前两年爆发的疫情对皇家雪兰莪，甚至是整个产业都受到极大冲击，同时也让他深刻理解与消费者直接接触和互动的重要性，所以近两年来，他们不只频繁地在世界各地举办活动与消费者保持联结，开设实体店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对此他补充道：“虽然开通了线上销售，但我仍然觉得线下实体店很重要，特别是对皇家雪兰莪，因为我们的产品需要消费者亲自去触摸和感受，跟我们的销售人员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