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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彼岸】幸福的味道

妈妈的炒饭一直是我记忆中的美好。小时候,长大后,只要是妈妈的炒饭我都必得多添两大碟。香喷喷的饭粒填满肚子的瞬间,幸福感油然涌现,在舌尖,于心间,氤氲缭绕久久不散。



如是禅林更像是一个家,一个大宅子,它让人感受到家的味道和舒适。偌大空间里的古旧家具,承载著几许久远的记忆。

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宅,怎麽能够没有厨房和饭厅?食物是桥梁,维系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孩子们能吃上爸妈在家里煮的饭菜,是一种莫大的幸福。那将会是长大后记忆中挥别不去的味道,留存心间,遂成为日后的爱念与情怀。

如是襌林本是一栋六七十年房龄的老宅。旧时的房子,厨房都特别大,可以想像当时的人们多么注重日常饮食,以食物传达情意,在饭桌上,让彼此更亲蜜圆融;反观现代人的房屋格式,厨房和饭厅特小,不再需要那样大的空间,牵强的理由竟是忙着讨生活,没时间在家做饭,选择三餐在外,省时省事。



当时看上这栋老宅的原因之一,就是喜欢上它特大的厨房空间,对于偶尔喜欢下厨做饭的我而言,在宽阔的厨房做起菜来特爽,特有自由和空间感。两年前,如是襌林另劈了一个空间,命名为“侘寂食坊”,那是下厨做菜,让亲朋好友共聚用餐的小天地。

母亲烹饪技艺烙印脑海

这天一时兴起,忽然想吃炒饭,可是母亲已在年前过世,不可能再让她下厨。庆幸自小到大,我和母亲在厨房里共渡了好些时光–小时候除了帮忙母亲做糕点贩售,我也常会在厨房里,一边看她炒菜做饭,一边与她闲聊家常。在耳濡目染下,在食物的香气中,母亲独有的食谱和烹饪技艺,逐渐不经意的烙印在我脑海里,无法忘记那些食物的味道。

在老宅偌大的厨房里,在祖辈留下的古老家俱的伴陪下,我怀着思念,炒起了一锅饭。

蒜米、红萝卜、肉、虾仁、青葱、鸡蛋……在老旧生鐡锅里翻炒的过程中,让我忽尔感受到一种幸福和感动。那是父母一心一意为孩儿做饭,或是惦记心上人而下厨的幸福感。

在一片翻炒的铿锵声向中,瞬间,粒粒米饭在鐡锅里砰叭跳跃,熟悉的饭香渐渐散开,弥漫了整个厨房。我再次闻到那记存于心间,古早的温情味道。

 

人走得再远,社会再先进,也允不得我们忘却生活本来的意义和人类本具的情感。在盲目忙碌和快速即食的时代,情感的温热己逐渐消退。我们渐渐失去了对食物的欣赏与眷恋,和食物断失了亲蜜关系,也无从品味个中精髓。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亦然,少了真诚的交流,缺失了珍惜和耐性去孕育更深切的情份;反之,更多的是让人备感心寒的虚假、随意、冷淡和无情!

食,不但要知味,还得念想食物背后的故事与用心;而让冰冷无感的心再次被燃热,也是生命中的必然。

这老宅,那些很久以前的人和故事,眼前这一碟简单的炒饭,在时间和无常的洪流中,依旧泛起和传载著一波波美好的回忆,令人更懂得珍惜眼前的人和物,并学会以真心诚意相待。

只要用心有爱,即使是一碟看似简单的炒饭,对于烹者或食者,都将是无比的幸福和浪漫!

一碟美味,让人吃后感觉幸福的炒饭,需要的是足够温热的火候、对味道适度的掌控与拿捏,以及至情和用心。

或许,我们需要这种滋味来滋养心灵,唤醒内心深处存有的热情,重新燃点在心中渐渐熄灭的火焰,才得以纯享真爱的芬芳和滋味,不给生命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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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宅成共修

【如是襌林】苏悦

“归来,好吗?”



“归来,好吗?” 

就是这把声音,唤我们来到座落在胡同的尽头,门牌11号A的一间荒废的老宅。

冥冥中有一种召唤,如果心足够安静,愿意臣服,暂且放下一切的执意和造作,我们将会听见宇宙的呼唤,引领我们回归,回归到一再被我们遗忘的自然,回归到生命和自己本然的面貌。

打从跟随阿南渡登仁波切学习佛法和襌修后,我和一班同修共同有个愿望,想拥有一处让我们共聚和共修的地方。几年来,都有试着去物色适合的地方,只是都落空,不了了之,到一次机缘巧合下,通过一位友人的穿针引线,才找著了它。

我们第一次的相见,是在4年前,在一个下过毛毛雨的午后,好像知道有访客要来,天空飘下了一阵雨,稍稍为它洗涤了一下,整间房子上下还留有雨的痕迹和水珠,滴滴落下,有一种动人的美!



还记得那一天雨水亲吻泥土后,在空气里留存的余香,那是熟悉的味道,是儿时在乡间,赤脚走踏在红毛丹树下的泥地上,和同伴玩着弹珠,追逐奔跑间,所闻到的泥土香……

熟透果子所发出的香味,闻似蓝莓,随着风,一阵一阵吹来,甜甜的;后来才发现老宅的周围长着几棵巨大的无花果树。当季节来临时,鸟儿和松鼠都还来不及吃,满树熟透的无花果己掉落一地,那是天地赐予它们丰富的盛宴。

无花果在《圣经》里有所记载和象征不同的意义。当中在“创世记”里,无花果本是伊甸园里的圣果。耶稣曾经比喻说,当看到无花果树和各样的树,当它们发芽的时候,人们就晓得夏天己来临,意谓事情渐渐的成就,神国己近!

菩提树与风共舞

老宅的门前长有一棵拙壮的菩提树,树龄至少也有五十余年了吧!?粗壮的树根扎实的盘延在地上,树身高高的往上生长,树上荡着片片心形的菩提叶,风吹的时候,它们就会相互拍打,随着节奏,与风共舞……

树上刚长出来的叶子是淡粉红色的,几天后就转为透亮的绿色,再过几天就变为深绿色……然后变黄……渐渐的,叶片上开始长出黑褐色的斑点……落地……到最后枯干,呈现接近泥土的棕色……那是生命一趟的流转,象征著生、老、病、死,让人感受生命的真实和无常,见证生命涵括的一切净与垢,或许,生命本就不是我们妄想中的完美,它只是自然界中,完整面貌的呈现,大于美和丑、好和坏、生和死。

这胡同尽头的小丘上,隐藏着人们没有发觉的灵性和无限的可能性。真的,随着后来与它的相处和深一层的认识,逐渐发现它的深藏不露,它有一种无形的神奇魅力和能量,无条件的在眷顾和滋养我们内心的成长!

被人视为鬼屋

它,原来是一间荒废,被人们遗弃,没有人敢趋近,甚至被人看着是鬼屋的老宅。

打从1996年起,这老宅就没有人住过。它离市区不远,用走的,大约15分鈡就能走到繁忙的印度街。看上去,整栋房子的架构和用料,像是英国殖民时期的建筑设计,房龄估计至少超过六七十年。

当时帮我们修整老宅的72岁的老木匠——金水伯伯,还说依照屋墙的坚固构造和屋瓦的用料,它有可能已是百龄老屋,见证和历经了许多的历史和风雨。

回忆4年前,当时的它,一身破烂脏乱,屋顶己破,掉落一地沾满青苔和泥巴的瓦片,所有大大小小的门已被拆除,空无玻璃的窗,没有电源、没有水源,遍地杂草丛生,破瓦、枯枝,树叶、垃圾、泥巴,满地苍夷……

初次与它相见,悠然心生怜爱疼惜之情,有一种莫名喜欢的感觉,因为它散发出一种孤寂,而高雅的气魄!

喜欢那阳光透过茂密的大树,折射在破烂的屋顶上,洒在遍地破瓦、材木和枝桠的地上,喜欢那屋梁倾斜歪倒,依偎在斑驳和长满青苔的墙上……喜欢站在屋里,透过破了大大一洞的屋顶抬头仰望,就能看见绿叶,飞鸟,蓝天和白云,那么自然,却是不被人描绘的一副画……

喜欢在大门入口处右边,客厅和偏厅那3扇大大的,长方形的窗,百叶的玻璃框早己被人拆除……木框依然犹在,掉了一些褐色的漆,老旧却显得还硬朗,没有被白蚁侵蚀过的痕迹……喜欢那隔开大厅和饭厅的半月玄关,那是四合园建筑惯有的设计……遍地堆着厚厚的,黑色的泥巴,那是经年累月,落叶枯枝被腐化的形迹。

太喜欢当时候那棵攀爬在屋子右墙,长得高高的,覆盖着老宅屋顶的老树。它的根分散沿着墙身攀沿而下,长长的,往下伸长,铺盖了老宅旁边的空地。

老宅里边不见人影,却只见3只在屋里大厅歇息的流浪狗:一只黑色、一只褐色、一只白色,它们就像是这间老宅的3个守护神,一直等待着与这间老宅有缘的人。

成禅林和食坊

当时被废弃和被人们唾弃,也无人敢靠近的地方,竟成了今天的如是禅林和侘寂食坊,一处召唤人们重新认识,回归宁静和自然的地方。

开始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觉得我们疯了,不切实际,任性而狂妄。因为在世俗的价值观里,决定租下和维修这间老宅,是一种违背金钱和时间的不智之举!

房子属于当地一位非常有名望的富豪和上市集团。当时,他们已经决定把它铲除,省得让附近的隣居投诉,也免得它成了吸食毒品的道友们的窝居。

可是打从我第一次走进它,就有一种笃定的音声和奇妙力量的廻荡,引领着我,唤我回归到荒芜和静寂的境地。“活命”就得把不属于生命本然的一切清空,还原它清、静、空、寂的大美。

回想起来,那是一次必死无疑才得以后生的机缘。彷佛被推进无望和黑暗的胡同,却是超越恐惧和趋近无限可能的去向。

回归生命原点

人总以为能掌控一切,可是,能找上它,将它重修整顿竟也是宇宙中,因缘促成的安排。我们看来只不过是宇宙的工具,奉命行事而已!但是,我是真心愿意,因为渴望重新找到一个真正的家园,回归到生命最初的原点,重新出发,回到宇宙引领我本该走向的地方。

如是禅林至今看上去依然不尽完美,部份屋瓦还会漏水,外墙依旧斑驳,可是它是完整而自然的,它展演了生命本然的面貎,赤裸展示了真正的实相之美。

那是一次重大的回归,回家的感觉真好,不必往外寻找和试图创造那些短暂的快乐,而是回到内在,发现那最真挚的一颗初心和不被局限的爱和喜悦!

当时拍了几张照片,发了给阿南渡登仁波切,告知仁波切我们想租下这间破烂荒废的老宅,用它来作为我们共修的场地。仁波切看了照片后,立刻回覆加持说,这样的一个古旧而看似粗略的地方,更加适合用作修行的道场,而他也很坚定的给予加持——如是禅林是真正想要寻找真理的人们的去处……

就这样,我们走进了它,逐渐发现它无法理喻的大美和无限的可能……回归它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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