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长的是人生,短的是相聚

离开瑞士前的最后一站了。

火车到站的时候,雨还在下着,整个车站淼无人烟,这城镇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小得连个轮班站岗的站长也没有,也小得似乎对跳下火车的外来之客丝毫不存半点戒心。



与世隔绝的小镇。

我惘惘地立在车站的边上,顺手撑开了伞,而雨开始急了,像个不善辞令的女人,话一说得急了,句子就慌乱了。举目四望,这城镇的静,显然是浑然天成的静,不是那种平素热闹惯了,霎时间人客们都推开椅子走了,留下满山满谷杯盘狼籍的静——于是我突然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歉疚起来。其实并不是每一座小镇都稀罕旅客,尤其像Lungern。在气质上,Lungern本来就应该与世隔绝,本来就应该不被干扰,所有的到访,不管善意与否,对于它,始终都是一种欠缺礼貌的入侵。

安静得像一幅画

可我已经站在路口上了,并且那风,冷得像一支抵在脖子上的刀锋,而下一班开回卢森堡的火车,最快也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于是我没有办法不选择放缓脚步,沿着小小的柏油路,小心翼翼地打算走进镇心,一是担心被雨浇湿的地面特别的滑,一是不想惊扰躲在屋子里的壁炉边取暖的居民,我甫一抬头,就看见白雪暟暟的群山,把整座城镇轻轻地环抱着,而雪山半腰,云雾不断飘移,不断兜转,不断乐此不疲地前进和后退,那情景看上去,安静得比任何一幅画,更像一幅画。

穿黄色制服,开黄色三轮电单车送信的邮差。

实际上,Lungern的静,静得让人错觉镇上错落有致的屋子,虽然都灵秀、都出尘、都娟巧,都美得教人不敢大声呼吸,可却不像真有人在裡头居住似的,有的只是极细极微的时光,在缓缓地流动。

我站在小镇中央,看着卧在山脚底下的房子,一簇一簇的,每一户都落落大方地表现着迴异的风格与清贵的志气,我禁不住猜,屋子里的主人,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在厨房里煮着咖啡,就一定是在客厅里逗着猫咪耍乐,然后趁冬季里最后一班火车往往赶在暮色四合之前打镇上开出去之后,搓着双手打开前门,到屋前舀一把雪烧一壶茶,安静地和心爱的人靠在一起,把长长的夜晚给坐暖坐尽,而这样的生活,在我的理解,才是真正的把“生活”活了出来。



至于我在镇上唯一面对面遇见的人,多么奇妙呐,怎么都想不到竟是穿着黄色制服,开着黄色三轮电单车送信的邮差,他戴着头盔,隔着细密的雨帘,友善但带有距离感地向我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轻车熟路的,在镇中央穿梭来去,把该送的信,认认真真地送到镇上的住户家裡去。

然后我停下来,坐在一块草地上的大石头上,这么巧就看见一只毛色比海洋还要比碧绿的鸟,忽然拍打着翅膀从潮湿的草地上腾跃而起,朝着被雪花染白的、孤秃秃的枝丫飞去,并且神态自若地将自己安顿在一幅画一样的景色里,不断将碧绿色的翅膀打开又收起、打开又收起,像一卷顽皮的海浪,正努力扑向一座谦恭的山谷。

随即黄昏渐渐地近了。我撑着伞,仿佛自己站在一幅画的边缘,不敢惊扰画的恬静,却又贪念画的幽静。而天空灰沉沉的,像一小截气韵苍鬱的诗,只需要补上一两个穿牆过壁的句子,也就可以张贴出去了。

拿捏身为游客分寸

我知道,这样的景色,往后大抵是不会重现的了,我实实在在感觉到梦的重量,正慢慢地在我的肩膀上消融下来,像Lungern冬末未融的暟雪,像Lungern静心禅修的湖水。虽然,绵绵的雨水打乱了我寻幽探胜的程式,但也是这场温柔的、敦厚的雨水,教会了我实在必须拿捏身为游客的分寸——Lungern 真美,它的美,美在不需要涂脂抹粉,也美在不需要世故谄媚,它只需要永恒地将自己安顿在雪山环抱的山脚底下,它的美丽,也就得以接近极致,让我更明白,所有一哄而散的相遇,不过印证了一句:长的是人生,短的是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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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专栏

马瑞对比各有长处/胡逸山博士

我之前长篇大论地探讨瑞士作为一个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当然也有一点“私心”的因素存在。但长期跟随着我的读者也许也理解到,我的所谓“私心”,其实也还是个“公益心”,即希望把我所心仪的瑞士的治国(尤其是治理经济)理念与实践,作为一个值得本地参考的典范。

那我为何会对瑞士有所心仪呢?那主要也是因为我在当地生活过一段时间,亲身体验了当地的社会经济运作模式,认为有所值得推崇的地方。

政体相似

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我有幸在联合国位处于瑞士日内瓦的欧洲总部工作。当时的日内瓦,与瑞士的金融重镇苏黎世齐名,乃世界上生活消费水平最高的城市之一,比世界首屈一指的金融大都会纽约都还高。

所以当时在日内瓦工作的联合国员工,所领取的薪资是比在纽约联合国总部的同僚们还要高上一半左右的,作为应对在日内瓦偏高消费的生活津贴。

瑞士的政体与我国有一定程度的相似,皆为由许多州组成的联邦,中央与地方政府各有分权。而如我国的最高元首是由九位统治者互选出来担任五年,瑞士的总统也是由其七位联邦理事所互选出来的,但任期只有一年,而两者的宪制地位也都主要是礼仪性的。

我当年就曾在日内瓦的街道上遇见正在步行中、没有显著的保镖紧随着的时任瑞士总统。后来在火车上也见到她与一些官员在谈着话。

在我国,政治实权是由首相所掌握,而在瑞士,则由上述七位由国会推选出来的联邦理事(不一定是国会议员)来集体掌权。

两地这种不尽相同的政制安排,我认为也是无可厚非的,各有长处。但是,我国是连地方选举都已废除的,而瑞士则不但有地方(市、镇等)选举,而且几乎所有法律都得以公民投票来决定,这些都是值得我国参考的。

社会经济韧性值得借鉴

此外,我觉得瑞士最值得我国无论是政府或民众借鉴的,也还是瑞士社会经济的韧性。其实纯粹从地理经济的角度来看,瑞士山多平地少,而且那些无穷无尽的山脉又那么陡斜,天气又那么严寒,其实是非常难以进行耕种的。所以,在历史上,瑞士其实是欧洲可说是颇为贫瘠的地区。

这与我国土地相对的既平坦而又肥沃,阳光和雨水都那么充沛,加上地广人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但瑞士人生性坚毅不拔而又骁勇善战,山不转那就人转,既然本地穷困那就跑到外地去找吃。尤其是当年的欧洲几乎常年战火纷飞,所以许多瑞士人就当上了雇佣兵,为欧洲大小城邦的君主大公们卖命打仗,声名显赫。即便是由罗马天主教教皇所统治的梵蒂冈,也主要是依靠瑞士卫队来维持安全,一直到当下也还是如此。

这一点与同样为山地国度的尼泊尔的辜加人相似,都是跑到外国去当雇佣兵。这里不是鼓励大家在本地找不到吃就去外国当雇佣兵,而只是强调此处难以留人,那么也自有留人处的。下次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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