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在闽南语里指的是“另一半”。我们一生中牵过的手何止那一两双。

呱呱坠地后牵到的第一只手可能是医生、护士、抑或生母的手，无从确定；除非你父亲怕输到把整场生产过程录影下来。

我很肯定我牵的第一只手不是家父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家父偏爱女儿，前三胎都是儿子，第四胎生了姐姐让家父欣喜若狂，憧憬上天眷顾再赐他两女来凑三“好”。70年代根本没超声波扫描仪来断定胎儿性别，家父只好苦等家母怀胎十月，却迎来了我和弟弟，美梦成空。

厚实掌心传递关爱

由于家境贫寒，母亲总在临盆时才独个儿踩脚车去中央医院待产，而父亲则要放工后才赶来探望妻儿，那种期望落空的感受非旁人能理解。无独有偶，家父的好友源伯跟家父的命运相反，源伯生了6女1男。也许同病相怜，他俩老年届80还常腻在一起。

家父从事汽车家俱维修，长满茧的双手常年沾满黑油及牛皮胶；每每家父“脏手牵小手”上学时常引来师生们鄙夷的目光。人穷志不穷的父子才不屑与他们一般见识，那厚实的掌心传来家父对我的关爱，说不出的温馨。那是我记忆中父亲的味道。

长大了就很少牵父亲的手，大男生牵手蛮变扭；对那双养育我成材的手开始有点陌生。

犹记得家父儿时右手肘因蜜蜂蛰伤而长瘤，长期以来都没大问题。那晚执夜班途中父亲投诉左手背长了肿瘤、少许疼痛红肿。问他是否有被蚊虫叮咬或工作时不小心被木刺或铁屎刺伤残留体内引发肿瘤？他都否定了，还安慰说已看了中央医院医生，涂了药膏，两星期后如没痊愈就转诊皮肤专科。

恰巧年终携眷回乡探亲，家父体恤我难得休假而静悄悄去复诊。幸好内人知会才得以赶往医院尽孝道。初步诊断为皮肤癌（Squamous Cell Carcinoma），最早的皮肤科预约为1个月。那皮肤肿瘤大概2cm大，靠近静脉；端倪其成长速度之快，若延误1个月可能无法切除。

医生笑容化解焦虑

凭借昔日人脉，硬着头皮恳求护士长帮忙而得以马上咨询皮肤科。素未谋面的皮肤科医生热心的安排转诊外科手术医生，但最早手术空档为6个星期后。燃眉之急，只好求助于私立医院执业的昔日同僚陈伟敬骨科医生。

“技术层面上有一定程度的困难：冲量肿瘤体积，老化皮肤，若要完整切除，伤口之大可能需要切割臂部皮肤移植缝合。倘若伤口感染或皮肤败死……”

专业直觉告诉我这是唯一的可行方案，更重要的是我找对医生了。一个能够向病患坦承手术后风险及清楚了解自身医术局限的医生是“最安全的医生”。

等待是煎熬的，陈医生的笑容及时化解了我们的焦虑。我上了人生最宝贵的一课，伴随年迈的母亲守候手术中的父亲是件惊心动魄的体验，但却很幸福。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那怕只局限于夫妻；我希望一辈子牵着父母的手。

注：皮肤癌成功切除2周年，伤口缝合无需皮肤移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