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洁盈

看见两个女生走进咖啡店，穿着宽松的T-Shirt和褪色牛仔裤。她们看着柜台的菜单点起咖啡，其中一个带有明显的北京腔，或许是来大马出差的亲戚，又或许是多年的大学好友，另一个时不时和座位上照顾小女孩的男人问要喝什么咖啡，她们说话的声量不太尖锐刺耳，但在安静闲暇的环境难以忽视。她们的脚踝上方有多年没整理的腿毛、日积月累暴晒留下的红斑，丰乳肥臀，驼背走着松垮的脚步，一看便知，这是怀孕后才有的身材。

后来又看到一家三口，桌上的甜品没吃多少，妈妈抓耳挠腮，苦口婆心地劝儿子要好好读书不要不劳而获，儿子看起来像是中学生，他低着头玩手机，偶尔敷衍回应妈妈的唠叨，难以隐藏的不耐烦和鄙视，是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都会有的小表情。爸爸坐在一旁没有插上一句话，他看似是家庭的核心，在孩子的成长教育上却成为了隐形人。儿子没认真听妈妈的话，她也不顾儿子有没有听进去，这一碗饭后甜点说服的唯一对象是她自己。他的儿子全程不发一语，似乎是觉得自己妈妈的大嗓门丢人现眼，硬是把家里的鸡毛蒜皮一件一件抖搂出来，没等妈妈从厕所出来，便自行走掉。

看到母亲的影子

我在她最后离开咖啡店才看清她的模样——她脸上的老人斑，若隐若现的鱼尾纹，圆润的双下巴，随意扎起的低马尾，头发有几根白发丝，下垂的肚皮，操心家庭的中年妇女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

在这些中年妇女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我的妈妈奔波于职场和家庭，她一边参与公司的在线视频会议，一边忙着熨衣，睡觉是她唯一休息的时刻，有时候甚至忙得来不及做饭。她会出没在早上8点的菜市场，下午和约好的顾客见面谈生意，晚上处理工作剩余的事务，在母亲和白领身分之间来回切换。生活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出门旅行都没办法放松。

一遍又一遍叮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劳累加深了她的抬头纹，染发赶不及白发长出来的速度，干裂的脚板堆积起厚厚的死皮，手掌繁多的老茧，还来不及保养，下一单顾客的电话就即刻响起。

也想起，她曾像那位吃着甜品的妈妈一样，操心我的前途，一遍又一遍叮咛我要珍惜读书的机会，而我也曾像那位心神不定的儿子，倾尽所有力气打发妈妈，赶紧结束这折磨人的话题。

我的母亲和其他中年妇女不是影视剧楚楚惹人爱的女主角，她们平凡的随处可见，掏心掏肺的付出被视为理所当然，只有在生孩子的那一刻是她们“伟大”的通行证，母亲节送一束花感动一下就可以了，其他时候都被大家忽视了——被编剧导演、成功人士，家里的丈夫儿女忽视，整个社会都在集体忽视她们努力活着的证明。

这些才是我生命中真实存在过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