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小众娱乐

去年9月,新加坡一年一度的世界一级方程式(F1)夜间车赛如期举办,如期结束。匆匆一年过去,F1又来了。

记得去年赛会前媒体报道说新加坡可能不再续约,各造诸多猜测。开赛之前续约消息爆放出来,F1发烧友安心了,兴高采烈看赛。我们看电视直播,看到哈密尔顿夺冠,也像看台的观众一样叫好碰杯。



哈密尔顿是何人?关注F1的人都知道,不看F1那就不必说了。比如有人不知范冰冰是谁,你叫范爷情何以堪?新加坡F1续约的消息对很多人来说不值一哂。甚至会问,那一级方程式到底是个啥啊?是数学方程式吗,解什么难题的啊?这玩意跟一般人有什么关系?是没有关系。海里的游鱼不认识空中的飞鸟,山里的兽没见过家禽。

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FIA Formula 1 World Championship)是由国际汽车运动联合会举办的最高等级的车赛。新加坡F1是全球唯一的夜间赛,赛车道位于滨海湾地区,是亚洲唯一以城市街道为跑道的赛事,看赛可以顺便看滨海湾的漂亮夜景。第一年(2008)开办的时候我们觉得好奇,就看一下电视直播。竟然就看了一整晚,略看懂了赛车规则,记住一些名字。

我和老伴都爱看体育竞赛,但个人觉得,所有赛事当中最不好看是赛车。俗语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赛车哪有什么热闹可看?首日的练习和次日的排位赛,估计只有内行会看。第三天的正赛一整晚就看那些汽车厂家精心制造每辆动辄几百万美元的跑车,在跑道上呼啸过来呼啸过去,呼啸个61圈看谁跑第一。对我们这种门外汉来说,比较热闹的时候还是出意外,翻车、碰墙或撞车。比如去年赛前下大雨,两名法拉利车手首圈就因碰撞出局,让马赛地车手哈密尔顿趁机突围而出,最后夺冠。都说是雨神恩赐,然而车道险恶更能见出车手的技巧与跑车的性能,其中细节就不说了。据说那是F1历史上首次的夜间街道雨赛呢。

F1夜间赛举办至今第十年了,逢10都是大事,今年应该会有一番盛况。我的学生听说我看赛车,大惊失色。害老身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彻底没有救了。不过活到老学到老嘛,凡事知道一点也不坏。人家说一般娱乐必须大众化,才能流行。什么叫流行?说白了就是能卖钱。从市场的角度看,搞娱乐你得清楚顾客是谁。F1的顾客是小众,非常之小,但是昂贵的票年年售罄。正赛日的看台票(pit)一张两千多新币(约6025令吉),最快卖完的就是这些票。

存活靠小众铁粉



再说什么是大众娱乐?有没有一种娱乐是全民都喜欢的?应该没有。什么是“大众”,真有“大众”这个群组吗?也许当某个社会以意识形态标签的时候,真的有所谓“大众”这个群体。古代四民有士农工商之分,主要也是以职业分类,不以娱乐性质分。当然各阶层都有属于自己的娱乐形式,瓦肆勾栏里的通俗表演和贵族家里的堂会就不一样。我觉得如今好像所有的娱乐都是小众娱乐。所有的人某种程度都是小众,都只关注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时装表演、选美会、品酒会、高档艺术品拍卖会、作家节、电影节等,都有各自的小众拥趸。你不喜欢喝酒你就觉得品酒会是多余的吗?还有艺术品拍卖会,升斗小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高档拍卖会上出现过一次,但是这些活动会因为是小众活动就被取消吗?不会的。同样的,张学友的演唱会,几百令吉的入门票一票难求。可是不关注张学友的人就不会花这个钱。

现今的社会组成非常多元,不同阶级的人有不同的追求,不同领域各呈精彩。似乎社会越分崩,就会冒出越多的小众群体。举办F1的单位,其实志不在大众。F1是小众娱乐,有小众铁粉支持一样能存活。

文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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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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