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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卖冰淇淋的生涯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便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当时家境贫苦,父亲是一位受薪工人,收入有限。家中我是长子,有4位年幼妹妹要照顾;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庞大的医药费,加剧了家中经济困境,使我们一家人活在水深火热中。

当年读书,除了要购买书本、作业、练习簿;还要交学费、图体费、杂费等,费用頗重。但父亲还是咬紧牙根苦撑,不让我停学。因此每年开学前,父亲都要绞尽脑汁,四处借贷,为我开学的费用奔波。而每个月的10号,也就是交学费的限期,我都要先有心理准备,不是被罚站在教室外,就是被赶回家向父亲要钱交学费。这种熬煎的生活,我已习以为常。



偶然看到一些年龄和我相似的孩子,每天提了一个圆形冰桶,到处兜卖冰淇淋,顿时给了我一个灵感。经过父亲同意后,我便到镇上一家冰淇淋代理商问工,老板给的酬劳是收入的四成,还要我父亲作担保人。

第二天放学,我赶去那家冰淇淋代理商,领了一个装满棒形冰淇淋的圆形冰桶,拿了一个摇铃,开始四处兜买冰淇淋。

我兜卖的地方包括车站、戏院、商店、住宅区、篮球场、儿童游乐场及那些人群集中的地方。当时一天平均可卖50枝冰淇淋,每枝5仙,共售2令吉50仙,我分得1令吉。如果遇到雨天或是月底工人还未领薪,一整天卖不到10枝冰淇淋也是普通事。

然而,卖冰淇淋生涯的辛、酸、苦、辣,是鲜有人所能体谅的。有时在住宅区兜卖时,会被野狗狂吠追逐,偶尔又会受到一些无赖的戏弄,叫你过来,把整桶冰淇淋翻来覆去,又不向你买,唯有敢怒不敢言。最令我感到啼笑皆非的是遇到小孩哭闹要买冰淇淋,而父母亲又不愿意买时,反而是大声呼喝把我赶走。有时遇到大热天,冰淇淋溶化得很快,如果赶不及回去向代理商退回而溶掉了,自己便要承担。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有苦自己吞。

当然,在我卖冰淇淋的日子里,一年中也有几个“旺季”。比如每个月底发薪后,家长袋里有了钱,出手也比较慷慨。又比如戏院上映好戏如《江山美人》、《貂蝉》、《不了情》、《蓝与黑》等电影,戏院前总是人潮汹涌,观众络绎不绝,也让冰淇淋畅销。再下来便是镇上上演酬神戏时,一连3天或5天的潮洲大戏,镇上的居民把整个场地挤得水泄不通。当然这又是冰淇淋畅销的时刻。我销售最高纪录是一天卖出400枝冰淇淋。



在我卖冰淇淋生涯中,最令我感到难堪与尴尬的是,突然遇见学校的老师。吓得我马上远远避开。而更令我感到委屈万分又无奈的是,被选参加演讲比赛或是歌唱比赛,却无法下午回校练习。下午那段时间我怎能回校呢?结果第二天上学给老师骂得狗血淋头,而我又没胆量把真相说出来,只有哑子吃黄莲,眼泪往肚里吞。

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时代的变迁,今天,在路上提着圆形冰桶四处兜卖冰淇淋的景象已不复见。但那段日晒雨淋、摇着手铃,到处兜卖冰淇淋的生涯,在我有生之年永不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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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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