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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王传奇
另有其书,文本互涉

有关“特洛瓦之柯瑞廷”的书籍。

马罗里的叙说者岔开一笔,引述一本“法文版的原书”,也替他的叙事增添了“文本互涉性 ”,让他的文本跟书中的文本对话,而那本“法文版的原书”则成为他的互文。

话说在汤玛士·马罗里(Thomas Malory)的《亚瑟王之死》(Le Morte d’Arthur)里头,英格兰王伍瑟·潘龙(Uther Pendragon)死后,群雄并起,人人野心勃勃,英格兰遂进入多事之秋。于是“道高有德”的国师墨林(Merlin)出马,让坎特贝里总主教请各路人马、贩夫走卒在圣诞节一块到伦敦某大教堂望弥撒。



是否为圣保禄大教堂

写到这里,马罗里的叙说者岔开叙事,插入一句:这座“伦敦大教堂”,究竟“是否为圣保禄大教堂,法文版的原书可没有记载”。这句话颇耐人寻味,究竟是叙说者“旁白”,还是他的“内心独白”?更耐人寻味的是那本“法文版的原书”究竟是什么书? 

在马罗里的时代(15世纪上半叶)之前,法国游吟诗人“特洛瓦之柯瑞廷” (Chrétien de Troyes) 的亚瑟王传奇早在12世纪末就已风行欧洲。骑士蓝斯洛、王后桂妮薇、骑士乙温、骑士帕斯华、圣杯等故事都是骑士文学的“法国本事”重要内容。差不多同一个时候,长居英格兰的“法兰西之玛丽”的作品中也不乏骑士的故事。可见亚瑟王传说在那300年间已是欧洲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自成一个文学传统。马罗里借这个法国传统来表示自己的故事其来有自,同时也诚如《亚瑟王之死》的台湾中译者苏其康所说,“增添自己故事的权威性”。

增添“文本互涉性 ”

马罗里的叙说者岔开一笔,引述一本“法文版的原书”,也替他的叙事增添了“文本互涉性 ”,让他的文本跟书中的文本对话,而那本“法文版的原书”则成为他的互文。〈圣爵的故事〉更是如此,副题干脆直接说明:“从法文本摘取而来,此文本记录了人世间最真实最神圣的故事。”喜欢亚瑟王传奇的读者都知道,柯瑞廷的最后一篇传奇故事就叫〈圣爵的故事〉。马罗里说他的故事“从法文本摘取而来”,是说翻译自柯瑞廷的〈圣爵的故事〉的意思吗?显然不是的。



事实上,这种文本互涉性,也见诸柯瑞廷的作品。例如在〈骑士克里杰〉 (“Cligès”) 开头叙说者说道:“我要讲给各位看倌听的故事,来自我们在波维耶(Beauvais)的圣伯多禄大教堂图书室看到的一本书”。值得注意的是,叙说者“我”既是第一人称单数的“我”,同时也以第一人称复数“我们”叙述。“我们”乃“我”和“他”的合体。而“他”,就是“写〈艾瑞克与艾妮〉(“Erec and Enide”)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名字是“特洛瓦之柯瑞思廷”。

换句话说,“我”是在转述“特洛瓦之柯瑞思廷”所讲的故事;“特洛瓦之柯瑞思廷”则是特洛瓦之柯瑞廷的替身。而〈骑士克里杰〉的叙说者指出他说明〈骑士克里杰〉的故事另有出处,则旨在证明故事不是他瞎掰的,而且“这样会更容易令人采信”。

马罗里的叙说者引述的法文版原书,柯瑞廷的叙说者在圣伯多禄大教堂图书室看的书,究竟是否真有其书,大概也已不可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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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历

(照片提供/张锦忠)

我认为马华文学的“困境”是一种“匮乏现象”,亦即“八少”——

读者少,作者少,发表园地少,出版社少,



书店少,作品少,印量少,评论少。

一言以蔽之,就是“少”。

关于“学历 ” 的思考,我是这样提问的:学历高意味着学术训练足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里的学历,当然指的是与文学相关学科的学历,如中文系、外文系。换句话说,我们思考或观察的是,华人社群中的年轻人,有志于从事文学创作或“文学学”研究者,进入国内外大学的中文、外文系,甚至研究所,取得学位,但是,学历高是否有助于改善或克服“马华文学的困境”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问何谓“马华文学的困境”。我认为马华文学的“困境”是一种“匮乏现象”,亦即“八少”——读者少,作者少,发表园地少,出版社少,书店少,作品少,印量少,评论少。一言以蔽之,就是“少”。

这“八少”无关文坛中人的学历高低。以“作者”来说,以前的作者(40后世代〔1940年代以后出生者〕)小学、中学毕业者多。在《学生周报》的年代,或我看《学生周报》的年代,作者多为50后的中学生, “文艺”版作者也多半是中学生,只有少数留学台湾或香港。



文章修养不关学历

倒是《学生周报》或《蕉风》编者如申青、方天、白垚、周唤、川谷等都是大学毕业生。但李苍、悄凌、梅淑贞一样编得出色。报馆编辑如《新明日报》的杨际光诗文俱佳,但朋辈口中的“马华第一健笔”张景云早年苦学自修,笔力遒劲,可见文章修养并不是非高学历不可臻。

那些年,大学生身分的作者了不起,杂志会请他们写稿,写“大学生手记”或者“奔驰在马大校园里”之类的专栏,如“我的朋友许友彬”。后来,念大学的作者渐渐多了。70后、80后、90后作者更多大学生。大学生作者的书有些畅销有些不,文章有些叫好有些不,但是文坛“八少”依然。

这样看来,“学历高是否有助于改善或克服‘马华文学的困境’”这问题的答案,就是“没有改善什么”。没有改善什么,不是说完全没有改善,而是太少、太慢,起不了什么作用。话说回来,能够引领风骚的大学生文青实在太少,像当年南洋大学现代语文学系毕业的梁明广与陈瑞献那样推动现代主义文学“典范转移”(paradigm shift)者毕竟有如凤毛麟角。

好的评论者更少

科班、学院不一定能培养创作者,但似乎也没训练出几个评论者。如前所述,1970年代以来,高学历的创作者颇有一些(留台的纵横诗社、星座诗社、神州诗社有些人回马了——从离乡到归返,不过他们返马后写得不多,然后慢慢的有人就封笔了——南大、马大、理大毕业生也出了不少作者),所以还算热闹。

相形之下,科班出身的好评论者就很少了。许多年来几乎除了张光达之外,还是张光达。幸好近10年来,我们还有庄华兴、林春美、黄琦旺这些值得信赖的评论者。而年轻的苏颖欣则是一个可以期待的新锐声音。

——“我们的10个普通名词”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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