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长大的年轻人，也许不知菜园屋为何物，但老一辈如我等，曾在菜园屋里生活过的，其间的酸甜苦辣，现在回想起来，心头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如果你去乡下走一趟，看到的所谓的菜园屋，多是经过现代化的。有些砖墙瓦顶，有些铁篱围绕，屋内更是高度电气化，彩电冷气不缺，比起昔日的原始菜园屋，已经高出几个档次了。当然，这种进步是值得欣慰的。所谓“人望高处，水向低流”，居住环境能改善，表明社会有发展，经济也繁荣。

公厕臭脏难忍

但也不要忘记苦日子。住原始菜园屋毕竟不是一件赏心乐事，先不说休闲设备，单是日常的生活需求，便让人脸苦眉皱。就说大小两便吧，小便犹可在自家冲凉房解决，但开大就非得到公厕去不可，而那里的臭和脏，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我上中学的时候，常常忍着，待到学校时，才去学校的冲水厕所大肆轰炸一番。

如所周知，原始菜园屋的主要构造，是板墙白锌顶，讲究一点的，板墙油上漆或黑油，白锌顶下加亚答叶隔掉一些热。这样的屋子，大白天当然是热不可耐的。那时候，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是先冲个凉，然后吃饭。如果下雨，而且是滂沱大雨，那最理想的，是爬上床伴着滴滴哒哒的雨声，睡个好觉。其实，下雨是住菜园屋的人最期望的，只有隔壁的福星哥不喜欢，因为下雨“水限”，他不能去割胶，没有收入。

菜园屋纵有百般不好，但一到过年，它就活了起来。首先，到外地找食的乡里回来了，小地方一下子多了好多人，而且消费能力都不错，连带激活了地方经济。不说你也知道，小地方总比大城市注重过年，好比说家家户户都贴挥春，红彤彤的，远远看去，一片喜气洋洋，多赏心悦目呀！而这些，正是城市缺乏的。

还有就是人情味。现在有一段广告，是说“以前年货少少，但年味多多；现在年货多多，年味却少少”。年味当然包括人情味；城市人遇到亲友，固然也会祝贺一番，但也仅止于亲友。而小地方就不同了，因为地方小，从街头走到街尾，也不过三、两百公尺，乡亲们早见喉晚见面，都很熟络，所以，挨年近晚见到面，互相祝贺一番是很平常、很自然的。

“四会柑”朝廷贡品

过年“吃”是重头戏，每个省籍、每个乡下，都有不同的年菜和过年小吃。在这段日子里，翻开报章的副刊，谈年菜的文章连篇累牍，各擅胜场。我是四会人，“四会柑”是闻名全中国的，它与“新会橙”并称，同为朝廷贡品。我多年前回乡一行，在我的“甘榜”铁场村外围，有一列店铺，平时闲置，一到柑桔季节（也就是过年前一两个月），这里就忙碌起来了。我曾在都门的超级市场，买到四会柑。

说到四会年菜，少不了“家乡鸭”和“芋头扣肉”，后者不必说了，大家都很熟悉，前者其实就是“豆豉鸭”，做法是光鸭洗净切块，适量豆豉与姜备用。豆豉碾碎，姜切片，先下油爆香豆豉与姜，再下鸭块猛火爆10分钟，然后放适量水盖锅中火煮20至30分钟即可。四会人最喜欢的过年小吃是煎堆，四会人称为“油池”，顾名思义，就是年年多油水。油池做法简单，面粉团加少许糖，捏一小块搓成圆形，放入油锅炸至金黄色。金黄的油池象征黄金，当然有黄金年年来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