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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苍蝇不亦快哉

好些国家在二战中被炮火轰成废墟,到了60、70年代,还在重建,百废待举,经济发展,步履蹒跚。因此生意难作,工作难觅。中文里头出现了这样的形容词——拍苍蝇。

上初中时,结交的死党尚权,口中频率甚高的形容词,也是“拍苍蝇”。他家开金铺,门庭若市,一无苍蝇;二若有,一众伙记十多人,要应付潮来潮去的顾客,恐也无暇拍打。他口中的拍苍蝇,指的是他者,非自家。



只因时时读到,常常听到,此词如老根扎结在记忆库。

大半生,打工也好,进入“文桥”全职事奉也好,从没在零售店值班,也就完全没有尝过生意冷清到打苍蝇度日的滋味。直到想给3个小瓜试试,能不能经营一间家庭式的咖啡馆。老大学烹饪,拿手的是泡一手她自己从来不喝,但顾客倒蛮欣赏的咖啡。其时老二在大一,老三在(澳洲)12年级,两人都在快餐店兼职。

卫生监管非常严格

西澳政府在餐饮业的卫生监管非常严格,夏天虽然无法杜绝随人推门进出的苍蝇,但若不设法驱之灭之,不仅有碍观瞻,苍蝇若轰耳刺眼,顾客亦会止步。万一有只苍蝇在顾客开门取蛋糕时乘虚而入——按法令,那玻璃柜内数十百件的各式糕点、热狗、汉堡等等,必须报销倒入垃圾桶!如此惨重的损失,谁亏得起?

到底缺乏经验,孩子也太嫰,妻在工作之余,投下很大心力,但收入与成本不成正比。做的主要是隣近的熟客,他们欣赏的是老大泡的咖啡,其他各式糕点、热狗汉堡等,消费量不大,客流量低到符合尚权的口头禅——拍苍蝇。每年春节过去团聚,正是酷夏,柏斯温度达摄氏40度以上,持续大约一个星期。可30、40度的炎热,也够教苍蝇像马来西亚新村老咖啡店墙上的贺匾——客似云来。只因进门的苍蝇多过客人,必须乘店中无客时,拍打这些该死的东西。拍苍蝇时,必须保持高度警愓,不能让进店的客人看到,否则卫生形象受损。



炎夏群蝇烦人

学了许多宝贵经验之后,决定把咖啡馆顶出去,也就结束了炎夏偷偷拍苍蝇的日子。但,夏日拍苍蝇,却不因此结束。看来,走到天涯海角,每到夏日,还是要拍下去的。因为住家窗户白天无法不开,每逢开门,群聚在纱门外开重金属摇滚乐的苍蝇,必有几只眼明翅快者鼓翼而入,终极目标是厨房。

君子远庖厨,拍苍蝇的重任,一向落在妻和孩子手上。说到打苍蝇,妻的功力虽尚未臻至小李飞刀的例不虚发,但命中率据我看也有十之八九。孩子们的拍法也不差,我一向是旁观者。但这次搬到西边的一个边陲古镇,一年倒有7个月是夏天。来时,正值夏日,一人在家,群蝇嗡嗡嗡个不停,全无沈三白《浮生六记》的儿时记趣、夏蚊成雷的童趣。我们这些凡夫俗,不能不拍。

活了大半辈子,从听拍苍蝇到看拍苍蝇,尚未退休,竟在家中拍起苍蝇来。初拍,十打九不中;打了几天,命中率已达三成;一个星期下来,竟达到十之八九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是好事,在炎炎夏日难熬中挥拍命中十之八九,倒也是金圣叹33则《不亦快哉》再加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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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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