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笨笨的时间

摄影/贺淑芳

猫是全然活在当下的生物,总是想要怎样就怎样。如果稍有美丑观念,应该就会往隔壁去。美丽的桑椹树和七色花朵都是我邻居种的,而我家篱笆内,只有大蓬荒草与沙子,种过勉强能活的,只有蕃薯叶与木薯而已。

猫们都是8月里来的,就在我乘火车回到家那晚。最初是晒衣服时发现的,有2只大猫和3只小猫出现在篱笆旁边。猫为何此时到来?一切未必有什缘由可解,但像我这样的人,忍不住多想,总是有什么意思吧。若按照梭罗,凡事从时间到历史,无法不从私人的位置出发,那样重建自身与事物的关系。我想,我是该好好待猫了,因为我母从前劝诫勿理会猫,家乡自来猫多,不动心不同情较好过日子。如今将近50,时间允我的,样样珍贵;9月以后,我又开始从字里过日子,是喜欢的字,是写了会更加喜欢自己的字,只是多了猫。忍不住时时起来看猫,该说是它们唤我,一大早就在窗外此起彼落地叫。



其中只有笨笨跟我要好,背后色泽稀开,若枯生之色,丑得金烁烁。叫声怪异响亮,脾气急,如化成人类,绝对是那种极不讨喜又让人气煞的小孩。不过我觉得这是一头很有个性的猫。每见野狗,就弓起背椎,尾巴胀得肥大,乍凶咆哮。

在诊疗所里,医生刚撕开封套,想量体温,竟猛起来,疾奔若狂,匡啷打碎一桌玻璃器皿与抹片,逃至叠猫粮的角落,损失惨重。锁不了它在家,感冒也想出外淋雨大便,平时既野又黏母。咬住鱼头,低吼着不让母猫吃,吃完又挨向母猫索舔。母猫舔够了就来找我。也许它当我是亲戚吧,比如姑妈。这两天,喂它吃烧鸡腿,竟然感冒大好。顾不了哈啦不哈啦,我叫它笨笨,隔两家的马来人不知叫它什么,两个月后待我走了,就指望他们来顾猫了。

阳光很好的日子它就很好。有个早晨,我看见笨笨从这一边的荒草堆,跳上两家之间的围墙,忽尔停在栏杆间,往空中一抓。蝴蝶像一点闪烁的光芒,呈波浪状地飞过虚空。猫如此凝神于某个它永远不能了解的生物,我想象它那刻快乐。猫是全然活在当下的生物,我帮它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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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南洋文艺】病因/孙天洋

入戏太深(散文诗):孙天洋

“您说的对,知道太多了,搁在心里确实是块病。”——中国电视剧《北辙南辕》

 

一件小事,搁在心里,可以成为一根刺,也可以是一只大象,甚或一栋高楼大厦:它或戳疼了神经,或刺激了脉动,或加深了伤痕;在无梦的夜晚,它甚至撞开风的梦呓幢幢,让人从病中醒着,从现实堕入谜宫中。

心不是很大,只比脑多点血性;心也不足秤,只比肝胆多重几两;心更加不厚道,只比脸皮更加具体。在心的世界里,有时候容不下一根针而易导致出血,有时候又不能负荷过重而易摔地开花,有时候更无法说好一个故事因为一开头就已经哑了。

我的心本是一个崭新的储藏室,岁月蹉跎,那些人事物留下的青霉苔藓,使我心病得脸色都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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