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老同学

大学先修班二年级B班毕业照,1972年 摄于峇株高级英文中学。中排右4为作者。照片提供/文戈

彼时至今,中间有去世的有退休的,有嫁女娶媳的,肯定还有抱孙庆寿移民动手术等,我不知道的星星点点在人生的屏幕上闪过。

老同学L传来一帧黑白照,那是我们大学先修班的毕业照。我记得这张照片,自己手上也有。多年前整理旧照片的时候,黑白照归为一类都住进铁盒子里去,铁盒也隐入时光夹缝里了。



清晰的黑白照

四十多年前的黑白照清晰如昔,黑是黑,白是白,不像彩色照片会褪色变模糊。细细端详照片上的脸,老同学的名字和容貌渐渐浮出记忆湖面了。啊那真是糊里糊涂莫名其妙但又快乐无比的两年先修班时光!感觉上那是一段被无限拉长放缓的日子。课堂上到底念了啥,抱歉完全没印象,只记得念得辛苦无法投入。较好玩还是男生老在课上胡闹我们女生扑哧扑哧笑,为何好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当时疯写文章乱投稿,很多细枝末节都注入笔下变成稿费花掉了。对了还学柔道呢,一下一下把男同学扑通扑通掼在地板上,自我感觉良好。与同学相聚总是唱歌,啊就是那么爱唱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永远忘不了那些歌和聚会的温馨。

拜面子书所赐与L联系上,又加了WhatsApp 和微信,偶尔传传小道消息。L财资丰厚退休得早,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他是有心人,努力与峇株老同学保持联系,JF去世也是他贴的通知。最近他与EK见面,传来他们相聚的照片和这张唤醒既往的黑白照。

其实我们这一班,有些是中学甚至小学的同学,当时的语境曰“死党”。如今通过面子书看到大家的动态分享,知道同学都在,放心。来新国就职时就听说EH在某理工学院某系当主任,一直想什么时候见个面,前年他竟就退休了!倒是L来新会找他吃饭,哥儿俩对饮话旧。初来乍到那阵也与琦联系上,之后到峇株与死党聚会一次。后来英和珠来新,我们又小聚一次。一直到现在没再见面,难道真是应了相见争如不见的古老传说吗?



四十年的变迁

很多老同学中学毕业之后就杳无音讯。早年大家各奔前程,拼事业、养儿育女,各有各的忙碌,渐渐不相闻问。转眼大家垂垂老矣,接着该是努力锻炼身体忙乐活或开始深居简出,同样没时间。哈我们都让岁月忽悠了。

前阵在峇株与L吃饭,谈到是否该搞个聚会什么的。终是雷声大雨声小,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心里很想做但最后都没成。彼时至今,中间有去世的有退休的,有嫁女娶媳的,肯定还有抱孙庆寿移民动手术等,我不知道的星星点点在人生的屏幕上闪过。

说真的,隔着四十多年的变迁,再见面也不知心情如何。一丝细弱的天真撑到尽头也随着岁月被辗碎了。对游荡在外的人来说,峇株已成为一个顽固的乡愁符号,既陌生又熟悉。想到许多老同学静守家乡,今日还走在我很多年前走过的路上,吃着我想念的食物,心中就热乎起来。

文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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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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