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选举分裂全村/廖珮雯

在砂拉越州选期间,笔者不巧跟随候选人进入内陆村落拜访选民。一名男村民见笔者在村庄游荡,前来攀谈,主动提到,选举期间朝野政党到村庄拉票,把村子里的人都搞得分裂了。

“以前村子所有村民都很团结、和谐,自从朝野政党分别来村子宣传拉票,村民经常因为立场争吵,全村人分裂,不复以往和谐气氛。”男子说,这种情况让他很难过。他希望村子可以回到以前的快乐。



任人宰割无法发声

虽然对国阵有所不满,但这名男子认为,国阵的人是上层人士,原住民是下等人。“所以,我们原住民只能听国阵的话,他们叫我们脱裤子,我们就要脱裤,不能反抗,只能听话。”

人人生而平等,纵然原住民缺乏公民和民主教育,但对于国阵人士的唯命是从,已经到了被严重压迫和欺负,却不反抗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政治、经济、社会结构,迫使他们认知,原住民从来就是下等人,所以反抗无用,只能任人宰割,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他叙述过往经历,他曾经拥有一片自己的习俗地,但被政府人员派人来霸占,也没有询问过他,双方没有签署转让同意书,就这样把他的土地据为己有。在政府的行政霸权下,他失去了祖宗传下来的原住民习俗地。

而这片地,是属于他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因为在原住民的相关法令下,他们理应拥有祖传习俗地,不为任何人剥夺。也因此,许多砂拉越原住民,在反水坝运动下,坚持守护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没有别的理由,不容质疑,因为那是他们的家。



但是,这名男子的故事中,显示许多原住民无力反抗,政府以行政权力,甚至武力霸占,就侵占了原住民土地。“他们很霸道,但我们没有办法。”

无奈的是,他发现,每当国阵候选人来村里演讲,都吸引大部分村民前来,不是来听演讲,而是要拿好处。“他们每次都派钱,很多人都来拿钱,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村民很高兴,因为可以得到利益了。”

出卖投票权换温饱

可是反对党候选人来村里时,村民都不来听,因为没好处。对于居住于生活条件艰困的内陆原住民来说,演讲内容是什么不重要,你说再多的选举不正义、选区划分不公、消费税、贪污丑闻等,村民不会明白。

河水严重污染,水资源缺乏,村民必须掏钱买罐装水喝。没有电源、没有网络,交通不便,要离开村庄必须搭船搭车,一趟交通费可能得存几个月才有。

因此撒钱的金钱政治,正中下怀。村民无法在被砍伐的大自然、被掠夺的土地上,寻找猎物、种植可食植物,连温饱都无法满足,何以思考选举大局?只有现金才能解决三餐温饱。

男子依然关心时局,他问我,为何行动党和公正党要同时竞选一些议席?“这样不是让国阵渔翁得利了吗?”普通老百姓无法理解复杂的政治利益分配,对此我感受他们对政局的无力,也只能为了生存,继续投国阵,出卖投票选择权,来换取微薄温饱。我无力改变,只能无力旁观。

反应

 

言论

狮城高效治理是双面刃/廖珮雯

新加坡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在今年4月下旬爆发,超过80%确诊病例是住在宿舍的客工,以来自孟加拉、印度和中国为主。

疫情在客工宿舍大爆发,引起各界关注,并招致非政府组织、异议人士、公民团体、政府高官、媒体的批评,同时也让新加坡客工的生活情况被带到镁光灯下。

新加坡政府采取双重隔离措施,让客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他们只在宿舍、罗里、工作范围活动,这能确保客工隔绝于社会大众之外,又有效让建筑业持续活络,符合新加坡政府高效、务实的管理思维,却忽视客工群体的感染风险。

在新加坡政府理性务实的管理思维下,导致缺乏人性化措施和社会同理心,新加坡客工宿舍疫情爆发,社会大众竟赞扬政府的隔离措施有效,这很吊诡。

这不仅透露新加坡贫富与阶级差异的防疫漏洞,更显示长期以来家长式管理下,人口控管政策、物理空间规划,及客工的治理模式。

人口控管政策

相较于其他国家人民的身分以种族来划分,新加坡由于社会功利主义的倾向,以持有的工作证等级来划分社会阶级,这反而成了新加坡的社会身分。

持有的工作证反映个人的薪水、学历、国籍、工作性质、住房、消费能力等,基本上,凭个人持有工作证就能约略判断其社会阶层。

持有工作准证(WP)的劳工,无论种族国籍,都被划分为整个社会里最底下层的群体。成为永久居民是各类工作准证持有者的“终极目标”。

作为最底层的WP群体,他们缺乏社会保障,手拿低薪,雇主是决定他们去留的关键人物,大部分染疫客工属于此阶层。

物理空间规划

在人口密度增加、空间狭小的岛国,为维持花园城市的形象,新加坡政府必须对人口和空间有严格的控制和规划,而新加坡政府在空间的设置与安排,较其他国家更严密。

组屋的设计、笔直有序的道路、整齐划一的景观,都展现岛国对物理空间的规划。

从新山入境新加坡供人们排队的车站,不是用铁栏划出空间,就是用黄线划出分割线。这些在公共场所的日常空间规范及规划,都表现城市国家对空间无序的容忍有限,以及强调一切严谨有序的讯息。这或许是来自岛国空间匮乏下型塑的治理思维。

在家长式管理下,新加坡政府为外籍客工划出只属于他们活动范围的宿舍、供娱乐休闲的小印度、供出卖劳力的建筑工地和各种工作地点。

将客工集中式管理并非在出现疫情后,才进行的大规模隔离。在对人口和空间的严格管治思维下,当地人生活在住宅区、客工在宿舍区的界限分明,导致新加坡民众和客工同处一个社会,却生活在不同世界。

新加坡的人口管理,不论是对本地公民还是外籍客工,都属于圈养型的家长式管理,但有明显的差别待遇。

在本地公民的治理上,新加坡政府派出“大使”到人多的地方巡逻,看到有人没戴口罩,会温馨劝导,直到讲不听才出动警察开罚单;该国教育部长王乙康宣布将6月的年中学校假期提前至5月时,居然为政府关闭珍珠奶茶店而向学生表示遗憾,这是类似父亲对孩子疼爱般呵护的一种家长式管理的反射。

而在管理客工方面,为了应付大量征聘的客工,新加坡政府允许建设庞大的外劳宿舍,虽然法律规定每个客工都必须拥有4米x 4米的个人空间,但一些外劳宿舍的设备在人性化方面引关注。

该国总理李显龙在宣布第二次阻断措施时强调,疫情大爆发多集中在客工宿舍,社区感染未扩大,这虽是安抚民众的说词,但无形中制造更大的社会隔阂。

政府高官对待当地公民和外籍客工明显不同的隔离政策,体现的不仅是阶级不同的政策,还有缺乏人性、逐利的商业机构治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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