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求善生。
更要求善终。

冯以量:安乐死也许满足了一小众人的善终。但我们担心它影响到人们的善生。强行摘掉等于助人自杀。我反对!

电影《我就要你好好的·Me Before you》在浪漫背后投下了一颗核子弹,激起了思想的涟漪,男主角“韦”(Will Traynor),一个瘫痪只剩一颗头还能动的富有帅哥,在处于“半死人”的养病日子和看护卢薏莎(Louisa)共谱了恋曲,惟,盛开的爱情,并没有让韦放弃寻求安乐死的决定。他坚决求死得解脱……! 

资深社会关怀工作者冯以量、台中慈济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黄轩、“临终病人”郑靖翎和电台DJ May子在蕉赖孝恩园做了《善终——因为爱,让他好好走》焦点对话,恰好赶了这股电影潮,经过一番反传统的《善终》震憾教育,记者在会后特别致电冯以量针对电影主角“韦”的主动安乐死(Active Euthanasia)和时下冯以量等人推广的“善终”被动安乐死(Passive Euthanasia*注1)做了一番讨论。 



不认同主动安乐死

冯以量表示,站在一个医疗社工的角色,他们并不认同“韦”所追求的——主动安乐死,因他们担心韦追求的善终,会影响到他人的善生。 

另一个角度的说法,就是担心引起仿效的社会效应。记者在澎湃新闻读到一篇标题为:BBC安乐死纪录片为何感染全球:人可以自愿死亡么?该作者在总结时提到:“很多人反对安乐死合法化都是出于保护弱势群体的立场,担心闸门一旦被打开,病入膏肓者会因为受到压力和害怕成为负担,而违心地选择安乐死。” 

其实不管是主动安乐动或被动安乐死,都有论理与宗教上的争议点。主动安乐死,意既主动为病人结束生命(例如透过注射方式);另一种则是被动安乐死(现在多称:临终关怀、安宁疗养),也就是停止疗程(例如除去病人的维生系统或让病人停止服药,使其随着生命应有的轨道自然死去……)。 

3种安乐



措施

先来定义何谓安乐死,冯以量建议。 

以树拟人。有一棵树,叶子枯黄了。

现在有3种措施:急救、安宁和安乐死。 

1)急救治疗就是采用各种医疗以及抢救方法尝试延续生命,譬如给那树的叶子贴上胶布,希望它不要剥落。 

2)安宁疗养或临终关怀,就是照样供给树生长需要的阳光、水份、土壤和生命需要的元素,可是,却没有再给它任何的医疗,让它随着宇宙的节奏剥落,离开人间。 

3)安乐死,则是用手把叶子拔掉。 

鼓励自杀!?

另一个说法,急救就是——至到最后一刻还在与“老天抢人”。(纵然明知很多的医疗措举只是凭添病人的痛苦,也要努力到最后一分钟。) 

安宁疗法或临终关怀,则是当疾病如果走到了末期(一般是指经两位专科医师确认,活不超过6个月的病人。假如存在于人身体的病情已到不可逆转的情况,那么医生会努力做到减缓病人身上不舒服的症状,并且维持病患的尊严、舒适感,让病患活得有生活品质,安在自然的离开。) 

而安乐死,一般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病人,则是觉得活着太痛苦,通过“医疗”求别人给你一个“好死”!

思想性的空谈

“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现在不多,而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你求死得死,一定要有两个医生证明这世界的医疗设备已帮不到你了,才允许安乐死。但站在我们辅导助人的立场,活生生把叶子摘下来,间接是在鼓励人家自杀。” 

不过,在大马谈安乐死,还是思想性的空谈,因我国法律严禁人民安乐死,安乐死等同于自杀,有罪。所以,符合大马法律下的“善终”,是不会下手摘叶子的。这里追求的善终是,药石罔效之后,病人的安乐自在,却不会动手去“杀”他们。

善终及临终关怀意识

《善终》分享会上,一直听到主讲者谈到DNR(Do Not Resuscitation)——“不施行心肺复苏术”,甚至鼓励人们生前签署DNR,可是,当记者进一步向冯以量了解,在大马要到哪里办理签署DNR程序时,他语带婉惜的说:“很难过告诉你,大马没有合法化病患签署DNR的程序。大马目前的医疗形态就是,医生最大,家属第二。” 

由于没有一个法度来保障人们追求“善终”权利,所以冯以量等社工才在民间大力推广“善终”及“临终关怀”意识,希望未来人类不要被传统的思想束缚,而是站在对病患“善”的考量下,让他们安心舒适的离开。 

但,也不用婉惜大马没有DNR合法化……因为,台湾有学者就统计过,该国有预先签下安宁缓和医疗意愿的人数约有20万,实际上每年可以得到善终的却只有万人。换句话说,即使签了DNR的病患中,也有95%的人,“好死”的愿望并未达成。

施以急救造成四输 

台湾“安宁疗护之母”赵可式教授曾说:“对末期病人施以急救,会造成四输”。 

(一)病人输:因为病人受尽折磨,无法安详往生。 

(二)家属输:家属目睹病人受苦的濒死过程后,可能承受更久的悲伤与悔恨。 

(三)医疗人员输:违反医学伦理(包括:自主原则、行善原则、不伤害原则、公平正义原则)。 

(四)国家输:国家社会必须因此付出无效益且大量的医疗支出。 

急救措施,真的有需要吗? 

在追求DNR之前,我们应该先了解何谓急救措施。 

黄轩医师在书中写道——“关于善终的11大迷思口疑惑。” 

第一项:一般昏迷的人送到医院急救,会有哪些急救措施? 

医疗人员口中的急救,大部分都是指心肺复苏术,英文缩写CPR。即当一个人心跳停止或呼吸停止,医疗人员会立即对病患进行心肺复苏术,例如:插管、胸压、电击、给急救药物。(只要病患没有呼吸、心跳,几乎都是以心肺复苏术做优先处理,假如,病人生前没签下DNR,医护人员在明知无效,可是居于世俗的观念下,会一直做到最后一刻,才宣布急救无效。) 

有些病患被急救到七孔流血、肋骨全断、肛门口松了,病床上到处是血粪……等。(这些都是参与急救的医护人员才会见闻)。所以黄轩常常问病患或熟悉的家属:“如果是你,要我如此急救吗?” 

什么是插管? 

·插管是让了病患呼吸道畅通,而建立的人工呼吸管路。

方法是把你的嘴打开,硬是从你的嘴巴里,寻找你在咽喉部位洞口的支气管,再把一根塑胶材质的管子,从嘴巴插进去支气管里。在你的嘴角附近,再用强力胶带黏着固定,以免掉落。 

而当你被插管后,你的鼻子也会被置入一条管子,从口腔穿梭到食道,然后进入胃部,这就是所谓的鼻胃管。当然因你嘴巴和鼻子周边都黏了强力胶带,如果你觉得庠、不舒服,你也无法用手去碰触、去抓庠,因为医护人员担心你的手,会把你赖以生存的管子拔掉,所以已将你的双手都紧紧束缚住。 

什么是电击? 

·在急救过程中,若出现心律不整,医护人员就会采取电击使病患心跳恢复正常。 

电击就是用两个很像电烫斗的板面,涂上凝胶,对准病人右侧胸骨附近和左边肋骨下缘,位置摆放准确后,医生会喊:离手。医生才会按下电掣,以免医护人员因电流传导被电击到。 

电击通常由200焦耳(J),300焦耳至360焦耳一直爬升,如果病人的心跳仍没恢复,会一直反覆3次,在电击过程中,会视情况给予病患心律不整的药物。 

电击后,病患的胸部皮肤有时会红成一片,或呈现焦黑状。正常人,如果被200焦耳的电流电到,都会疼痛不止,何况是病人。如果电击无效就要进行反覆胸压了。 

为什么要压胸? 

·当病人发生猝死现象(呼吸、心跳停止)时,就得立即施行的急救技术。

你可以想象吗?有一群医疗人员在你胸前双手交交叉,往你胸部上下挤压?这时常常有肋骨被压断的声音传出,以及身体上到处瘀青、出血,但即使如此,压胸也不会停止。你可以想象吗?一群人在你胸前挤压锤迫30分钟,即使肋骨断了,也持续压胸。 

什么是DNR? 

·DNR(Do Not Resuscitation)是不施行心肺复苏术的英文缩写。指的是当病人临终时,不以电击、强心剂、心脏按摩(压胸)、呼吸插管等措施来维持病人的呼吸、心跳。 

所以DNR是以病人的“善终”为目的。过程中,不只让病患舒适、更让家属适度抒发情绪,度过陪伴病患的哀伤期,这就是比较人性化的达到“生死两相安”。在这段实行DNR的过程中,医护人员会做好病患状况控制与身心灵照顾,朝向善终的方向来努力,好让病人在临终前,能顺其自然,平静死亡。 

但,大马目前还没有DNR合法化,如果一个末期病患希望得到善终,就要在生前就和医生及家属做好沟通,因一般末期病患最后都会陷入昏迷,最后决定你是否能够善终的,并不是法律,而是你的医生和家人。

反应

 

大千

荷兰前首相与妻 手牵手安乐死

(阿姆斯特丹11日讯)荷兰前首相范阿赫特(Dries van Agt)与结缡70年的妻子尤洁妮(Eugenie van Agt)手牵手安乐死离世,两人皆享耆寿93岁。《卫报》报道,尽管依然罕见,该国越来越多夫妇选择共同结束生命。

范阿赫特创立、支持巴勒斯坦的组织“人权论坛”(The Rights Forum)9日宣布,前首相夫妇已于5日“携手离世”,在东部家乡奈梅亨(Nijmegen)安葬并且举行丧礼。

负责人琼克曼(Gerard Jonkman)透露,2人都病得很重,但是“不能没有彼此”。事实上,范阿赫德2019年脑出血后,一直都未能完全恢复。

范阿赫特是一名天主教徒,总是称呼妻子“我的女孩”。他于1977年至1982年担任荷兰首相,也是中间偏右政党“基督教民主党”(CDA)首任党主席,但晚年政治立场逐渐左倾,2009年创立“人权论坛”,2017年离开政党。

现任首相吕特声明表示,范阿赫特“凭藉华丽且独特的措辞、清晰的信念、引人注目的表现”,为荷兰政治带来色彩与实质贡献。王室也赞赏他“在动荡年代承担行政责任,设法通过鲜明性格与多彩风格激励许多人。”

《卫报》及美联社报道,在荷兰,安乐死及协助自杀2002年起在6种情况下合法,包括无法忍受的痛苦、没有缓解的可能性、长期想要死亡的独立意愿等,但必须经由第二位专家确认意愿,大多数案例都是由家庭医师在家里完成手续。

范阿赫特夫妇的死亡也被视为荷兰“双人安乐死”(duo euthanasia)趋势的一部分。2020年,一份针对该国整体病例的审查报告,首次注意到夫妻安乐死的状况,当年一共26对伴侣被同时批准安乐死,2021年增长至32对,2022年增长至58对。

荷兰组织“安乐死专业中心”(Expertisecentrum Euthanasie)发言人斯瓦特(Elke Swart)说,任何提出死亡协助要求的夫妻,都必须各自接受严格测试,而非一起测试。尽管“人们对此越来越有兴趣”,但2人同时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没有缓解的可能性、而且都希望安乐死的情况依然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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