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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北华作品(上)

7年前的那篇随笔,对威北华3本创作集的版本、年份和3种形式,已经做了大概的梳理,只是在对作家生平的概要介绍方面,则有较多的舛误。在这个节骨眼上引录旧文,实在可以节省一些赘文。

看倦了烟花,回到灯下摩挲那3本旧书,它们是我这些年梦寐以求的瑰宝,威北华50年代的创作集:《流星》、《春耕》和《黎明前的行脚》。这3本书,早年我都曾经拥有过,念初中三那年最先买到《春耕》,这是1955年9月友联图书公司版本,但这是威北华的第二本创作集,不久之后又买到南洋商报社发行的《流星》,这是1955年3月初版;到第三本创作集《黎明前的行脚》出来时,已是1959年底或翌年初,世界书局有限公司出版的这本书,书前书后都没志明出版年月,我们只能从作者的后记(“威北华 1959.11”)猜测其问世年份。



自传性质很浓

第一本集子收的都是短篇小说,后记里说,“我始终会感觉遗憾的,就是于1948年在新加坡发表的,像〈一人的山〉一样以印尼民族斗争为题材的数篇短篇小说,如〈兵同志〉、〈手〉、〈在独立旗下〉、〈暗流〉,以及〈晚会〉等,都没有收集在这本新春读物中。这是无可奈何的。”这5篇被遗漏的作品,〈晚会〉后来收入同年出版的《春耕》里,另外3篇,〈兵同志〉、〈手〉和〈暗流〉,则收入小说、散文和诗合集的《黎明前的行脚》,唯独〈在独立旗下〉却不见踪影。《春耕》虽说是小说与散文合集,但是像小说的东西只得两篇:〈花园〉和〈晚会〉,其余都是小品散文。

威北华的短篇小说,自传性质很浓,行文又极似散文,仿佛他觉得散文写得太浪漫有失于礼,读者会嫌恶他,故而把最浪漫的情调和诗意留给了小说。威北华有一首诗〈石狮子〉,曾经王赓武译成英文收在马新最早的一部文艺创作诸家选集《Bunga Emas》之中,此诗原来出现在《春耕》的散文〈山城的窗〉里,第三节“古城的古庙”结尾说,“于是,我写了一首短诗——”,接着就是第四节〈石狮子〉。来到《黎明前的行脚》,此书的下辑前半部收诗作17题(有些是组诗),〈石狮子〉赫然在其中。

这17题诗作之中,另有两首在这之前都被作者用作两本书的序诗:〈遥寄〉一诗先出现在《流星》的扉页后和目次页之前,而〈深海,更阔的海〉则印在《春耕》的目录页之前,全诗加了线框,没有题目,也没注明是序诗,诗前却加了一句话:送给我的友人,不管他们走得多远,走到何方……。

木昌这本《春耕》,扉页有赠书人的题签:“木昌君–友荊,1966年10月7日,新加坡”,友荊是我那时期起用的笔名。此外可以一说的,是早出的两个集子文字都是上下直排,而《黎》一书则是左右横排,应该是最早改革的本地读物。



这里必须改正的,是《黎明前的行脚》所收诗作应该是20首,而不是17首,简单的篇数怎么竟然也算错了。这里头第一首〈写给日里河的诗〉是篇组诗,共收4首独立的诗作。〈十四行诗〉前面有几行约百五字的“楔子”。我记得很

清楚,〈黎明寄简〉当年曾以“华希定”的笔名发表在某期《生活文丛》上,我那时期有一本笔记簿和一本大剪报集,这首诗就给我抄写进那笔记簿里,老皮箱里大概还可找得到。

打破写作手法分类

现在这部创作集内容分成3编,首编是散文,计收《春耕》从〈早春〉到〈雨降落在平原上〉共25篇,抽起3篇转录于小说编中:〈花园〉、〈酒巴间〉和〈晚会〉。〈晚会〉之为小说,《流星》“后记”里已由作者自己规定,〈花园〉和〈酒巴间〉两篇则是编者自作主张,读者可自行判断恰当与否。散文编次辑散文作品采自《黎明前的行脚》,计共10篇。

王润华的〈倒流的诗河〉里这么说,“他几乎打破诗、散文、小说的形式与写作手法的分类,甚至连他自称为散记的《狮城散记》、《马来散记》文字技巧都非常具有艺术性,绝不是普通的报告文学的文字,……”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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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修与威北华(下)

张景云

《战后马华文学史初稿》基本上是用资料/文选的铺陈来驱动论述的型制,以编年性的时期列序来串连全书;在第7章〈紧急状态初期的马华文学〉的第三节,着者编选了5位散文随笔作者和小说家的作品,鲁白野被编排在“青年人……似乎不大能够欣赏”(就是方氏本人不大欣赏)的连士升,和“向色情生活方面找题材”的姚紫之间。那一节说,“(鲁白野)他搞方物志,写历史散文,但也写了不少游记及回忆题材的小品。……其中以《马来散记》比较能够显出他的特色。……”接着是选录〈古城札记〉的3个段落。

不提小说集《流星》



威北华生前出版过3本个人创作集,方修先生只提过散文集《春耕》和诗文合集《黎明前的行脚》,惟独对小说集《流星》绝口不提,何以故?威北华的小说创作,多数以印尼日据时期和解放战争为时代背景,但渗透着浓重的个人自由心灵之抒写,时代气息涵蓄而不受流行的意识形态的引导。反观方修,他是一个全然意识形态化的文学史家/文学随笔作家,他的文学意识形态,在1965年他自己定下的政治年代分水岭之后,在一个要朝第一世界迈进的新加坡,毋宁是成了一个不敢/不能直呼自己的名字的文学意识形态。但这不意味着方修的妥协,缄默不表示妥协。抗争的另一种方式是只写1965年之前,不写之后,不写星华(新华)。那么,他不欣赏威北华的自由心灵抒写,《流星》也罢,《春》、《黎》二集的抒情散文也罢,那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了。

在当年的新加坡文艺界,威北华还有哪些朋友或旧识?“在新隆快车巴示站上,只见大家都有亲友送行,只有自己冷清清地,除了身边的两本书,一本是杏影兄赠的罗伯·林德散文集,一本是华典兄处借来的在东京出版的《文艺春秋》。”(《春耕·内地去来》)林德(Robert Lynd)是20世纪初年的英国散文名家。

除了杏影之外,还有苗秀:“本月之12日,我在莱佛士图书馆和苗秀兄分手之后,便独步到升旗山上的古坟场。我要去探求星加坡的秘密。”(《狮城散记·吊古坟场》)

此外,我们在有关姚紫的资料中也发现这位名作家兼杰出文学编辑主持的出版物,也采用了威北华的若干创作和翻译。随笔作家林琼谈他所收集的《文艺行列》月刊,“《文艺行列》是由新加坡南洋商报发行,……创刊号于1950年7月18日出版。”林氏列出此刊物首4期的内容,其中第二期就收有鲁白野的作品,唯未记篇名;第三期刊登威北华的〈一人的山〉,此短篇创作后收于《流星》;第四期发表鲁白野的〈十月感想〉,这是一首诗作,后收入《黎明前的行脚》中。林氏资料见于新加坡文艺协会出版的《姚紫研究专集》(1997年12月版),刘笔农编,这是该会策划编印的“新华作家研究丛书”之一种。

不做朋友又怎样?



此姚紫专卷中,也刊出这位《文艺行列》主编若干期的〈编辑人语〉,我们在第二期的编后话〈卖花人自说花香〉看到鲁白野的“印尼诗选”:“……鲁白野先生在本刊介绍了几篇他们的代表作,实在值得我们兴奋和珍视。”然后就是“简单介绍一下”几位作家/诗人:〈日惹书简〉作者多拉、曾参加解放战争的两个农家子弟威和耶,以及女作家努尔山苏。

方修的〈记鲁白野〉谈威北华的交游时说,“……据我所知,他在40年代后期从印尼来到新加坡不久,就已交了好几个朋友,而且是文艺上的同道,只是不知怎的,后来都闹翻了。”在跟威北华闹翻了的文艺同道之中,不知有没有杏影、苗秀或姚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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