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天地无垠无涯
陈瑞献的静观诗学

龙安寺石庭

1979年5月释昙昕法师与6位弟子,带了6颗佛舍利子赴日;其中一位弟子即陈瑞献。

1980年5月,陈瑞献撰〈华严觉受:晚春旅日记〉一文,记1979年5月释昙昕法师与6位弟子,带了6颗佛舍利子赴日;其中一位弟子即陈瑞献。



昙昕法师一行访日的目的地是京都妙心寺丛,他在欢迎茶会致辞中说:“寺本境内的一檐一树一石,均与时俱老,且都涂上历史的芬芳”。昙昕法师所说的,乃观者对(观)物与时间性的体会。妙心寺丛有以石庭闻名于世的古寺(建于1450年)龙安寺。

石庭之岩石的配置与结构独特:5×1、3×2、2×2,共15块石,合为5群石组,散置于一大片白砂地上。陈瑞献观龙安寺石庭,用的是“缩心成一点再放大至空蒙的观法”,他写道:

人真是不大不小,天地有界线又无边,毫不含糊的跟着幼砂的波纹游入内,从推拥着石堆的苔绿植物的浪花冒出头,复化为石,最后才由这些春润夏旺秋瘦冬白头、但永愿一动也不动的死硬结体袅袅散入空中,我们把心思拣回来的那一刹那,这个石庭又已经历了一场物来则现物去则灭的经验。

在完美中有缺陷

故在陈瑞献的观想中,石乃久坐之人,游入幼砂纹道入走迷宫,天地悠悠,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复化为石”,刹那即永恒。但白砂尤似白茫茫大海,钜石如岛屿,海面寂静,有风初起,故波纹兴。



陈瑞献后来作纸刻《造庭》, 以“暗夜的艺术”化白茫海面为夜境,波纹流转,观者午夜弋航,静静航过诸岛,但见海上生明月(“月光刚推向全圆的那一刹那”,陈瑞献写道)。

陈瑞献纸刻《造庭》

《造庭 》画面仅现一组及两个半组,那是因为观者的肉眼视野的局限:“不论你选择哪个角度,……都无法把全部十五块石尽收眼底。每个角度都是一个死角。

在完美中有缺陷”,当年龙安寺的主持木下玄隆禅师说。对陈瑞献而言,解决这个空间的“完美中有缺陷”的方法是时间。纸刻《造庭》钩描出无数水平线般的横向线纹,形成了视觉的流动,而流动的视野不会停驻在画面这一组及两个半组的石群;内空静观无垠无涯,没有死角。

另一方面,明月的运动到了“圆月上寒山”的高度,天地尽收“眼”底,值此,天地人已合而为一。

陈瑞献印《鸟鸣串珠》

静观诗学观想冥思

陈瑞献的静观诗学以观想冥思,既观物又内观,故观物内观皆内空之旅,跨油画、胶彩、水墨、纸刻、金石、小说、诗、散文等多元媒体。他的静观之道有二“原型”:一为“鸟声婉啭”,一为“圆月上寒山”。

借此二静观方法,陈瑞献穷究内空,超越外物的表象,在诗境与艺境呈现他的内空心象,例如“鸟声婉啭”,化为内心刻石,即成“鸟鸣串珠”,观者经由此径进入诗境,“煤匠”亦縁此道创作鸟章。

张锦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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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历

(照片提供/张锦忠)

我认为马华文学的“困境”是一种“匮乏现象”,亦即“八少”——

读者少,作者少,发表园地少,出版社少,



书店少,作品少,印量少,评论少。

一言以蔽之,就是“少”。

关于“学历 ” 的思考,我是这样提问的:学历高意味着学术训练足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里的学历,当然指的是与文学相关学科的学历,如中文系、外文系。换句话说,我们思考或观察的是,华人社群中的年轻人,有志于从事文学创作或“文学学”研究者,进入国内外大学的中文、外文系,甚至研究所,取得学位,但是,学历高是否有助于改善或克服“马华文学的困境”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问何谓“马华文学的困境”。我认为马华文学的“困境”是一种“匮乏现象”,亦即“八少”——读者少,作者少,发表园地少,出版社少,书店少,作品少,印量少,评论少。一言以蔽之,就是“少”。

这“八少”无关文坛中人的学历高低。以“作者”来说,以前的作者(40后世代〔1940年代以后出生者〕)小学、中学毕业者多。在《学生周报》的年代,或我看《学生周报》的年代,作者多为50后的中学生, “文艺”版作者也多半是中学生,只有少数留学台湾或香港。



文章修养不关学历

倒是《学生周报》或《蕉风》编者如申青、方天、白垚、周唤、川谷等都是大学毕业生。但李苍、悄凌、梅淑贞一样编得出色。报馆编辑如《新明日报》的杨际光诗文俱佳,但朋辈口中的“马华第一健笔”张景云早年苦学自修,笔力遒劲,可见文章修养并不是非高学历不可臻。

那些年,大学生身分的作者了不起,杂志会请他们写稿,写“大学生手记”或者“奔驰在马大校园里”之类的专栏,如“我的朋友许友彬”。后来,念大学的作者渐渐多了。70后、80后、90后作者更多大学生。大学生作者的书有些畅销有些不,文章有些叫好有些不,但是文坛“八少”依然。

这样看来,“学历高是否有助于改善或克服‘马华文学的困境’”这问题的答案,就是“没有改善什么”。没有改善什么,不是说完全没有改善,而是太少、太慢,起不了什么作用。话说回来,能够引领风骚的大学生文青实在太少,像当年南洋大学现代语文学系毕业的梁明广与陈瑞献那样推动现代主义文学“典范转移”(paradigm shift)者毕竟有如凤毛麟角。

好的评论者更少

科班、学院不一定能培养创作者,但似乎也没训练出几个评论者。如前所述,1970年代以来,高学历的创作者颇有一些(留台的纵横诗社、星座诗社、神州诗社有些人回马了——从离乡到归返,不过他们返马后写得不多,然后慢慢的有人就封笔了——南大、马大、理大毕业生也出了不少作者),所以还算热闹。

相形之下,科班出身的好评论者就很少了。许多年来几乎除了张光达之外,还是张光达。幸好近10年来,我们还有庄华兴、林春美、黄琦旺这些值得信赖的评论者。而年轻的苏颖欣则是一个可以期待的新锐声音。

——“我们的10个普通名词”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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