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生命在垂死边缘中

首次参与无国界医生救援任务的儿科医生锺凯甯,被派到南苏丹戈格里亚勒。图为她与当地小孩玩耍。 锺凯甯提供

这是我们的南苏丹故事……

在南苏丹的戈格里亚勒,一天,一位妈妈被送到我们的医院。



她在逃离混乱的内战杀戮中被士兵强暴了,在短暂的停火中她回到自己的家园,却又被她的家人和社区唾弃。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她,无法找到工作来克服贫困。她不会有机会找到一个丈夫,因为她已不再纯洁,不值得获取牲口作为嫁妆。

带着心理和肉体所受到的侵犯和创伤,她走到一个很远很远、需要徒步6天才到达的村落,那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在一间被遗弃的建筑物后极肮脏的拉圾堆中,独自一人,在万分恐惧和痛苦中诞下她的第一个孩子。

她们无家可归,带着饥饿在路上游荡,没有得到丝毫的援助。她顾不了自己和这个她从来不想要的孩子的健康,直到有辆联合国卡车经过,把她们送到附近的无国界医生医院。因为孩子的营养不良状况实在太骇人了。一个1岁大的孩子,只重3公斤,相当于一个初生婴儿的一般重量。

无国界医生在南苏戈格里亚勒的吹气帐幕手术室,是区内提供外科服务的主要医疗设施。Isabel Corthier/MSF

看不到的未来

在医院里,他本应有最好的机会康复和増加体重。无奈在照顾他的两位无国界医生的最大努力下,他的情况还是恶化下去。这个地方非常偏远,也欠缺医疗设备和资源,且大部分受训过的医生和护士都在冲突中牺牲了。



在多年部落争斗中幸存下来的人,从来没有机会幸运的得到正式教育,或了解为什么我们会这么极力的去维护人命的尊贵与神圣。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对死亡漠不关心,母亲没有条件为垂死的孩子伤心和流泪,错误也因此发生。这个孩子的妈妈从来没有把他抱在怀里或尝试去喂他,他那只剩下皮和骨的身体正在苟延残喘。而他妈妈也只剩下薄如纸皮的躯壳,失落于过去,也没有未来。

深知在别的地方,医疗与生存机会可以截然不同,两位医生在只有最基本医疗设备的情况下,日以继夜的挣扎着和努力的去让小孩能活下来。

但小孩实在太痩小了,他的心放弃了与病魔的战斗。

局势无法控制

两位医生轻抚小孩,让他在睡梦中度过他的最后一晚。为了这个国家的凄惨现况和必须放弃幼小的生命,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泉涌。然而,如果不是这个他们无法控制的局势,在不同的情况下,小孩会有更多生存的机会。

两位医生眼角泛着涙,无奈拔掉小孩的点滴,关掉医院里唯一仍能运作的监控机,取下氧气囗罩,小孩颤抖的吸了最后一口气。

他们在村里找到了一辆摩托车和一个尸袋。两人站在医院外的一条酷热难当的干裂的泥路上,忍不住悲痛,双手相互搀扶着。

那位虚弱的妈妈神态自若的把一个细小的身体放进一个白布袋里,坐上摩托车,带着一片卷起的红尘土,逐渐的消失在大地的阴影里,再也看不到了。

在南苏戈格里亚勒的营养治疗病房内,一名母亲正给营养不良孩子喂食营养奶。 Isabel Corthier/MSF

反应

 

保健

需求增加资源严缺 他们仅靠人道援助维生

文/图|无国界医生

穆罕默德哈桑和家人的房屋在2019年遭到密集轰炸摧毁,他们后来流徙到敘利亚西北部的一个营地。哈桑的腿部严重受伤,迫使他接受一次痛苦的手术,在大腿插入金属板。手术导致慢性疼痛和心理创伤,但以他目前的生活条件而言,接受治疗的机会几近渺茫。

“我们在难民营的生活充满忧虑、苦恼和痛苦。”哈桑(Muhammad Hassan)说:“我们在冬天冒着严寒,在夏天忍受酷暑。”

哈桑原本以务农为生,土地是生计来源,一旦失去土地,便失去了基本生计。今天,他要完全依靠人道援助过活。为了治疗腿伤,他前往一间由无国界医生支援的医院接受免费治疗。

300万人需要援助

敘利亚西北部人口约400万,哈桑是其中一人。联合国估计,400万人之中至少有300万人需要某种形式的人道援助。10年来的冲突、2019冠状病毒病和严重的经济危机,进一步打击当地人民,亦使他们更依赖人道援助。

当地有270万流离失所者,其中超过一半生活在人道组织管理的营地。他们大多数人完全依赖人道援助维生。许多人的生活条件恶劣,既缺乏心理健康支援,亦难以得到接种疫苗等医疗服务。常常有人患上疥疮或利什曼病等皮肤病,或者出现糖尿病以及其他慢性疾病等医疗状况。

在敘利亚西北部,无国界医生致力在难民营内外提供优质的免费医疗服务,包括创伤和伤口护理、孕妇、产妇及儿童健康服务,以及实施防止致命疾病传播的疫苗接种工作。无国界医生目前支持8间医院,当中包括一间烧伤专科部门和12间基本医疗护理中心、5辆转诊救护车和14间流动诊所,服务遍及超过80个营地。

需求仍然庞大

无国界医生敘利亚项目统筹利亚尔(Francisco Otero y Villar)说:“人道组织看似已经提供了不少援助,但需求仍然庞大。在敘利亚西北部,数以百万计民众依靠人道援助维生,我们无论到任何地方,都感觉到仍需做更多做更好,才能帮助人们,但是工作非常艰巨。

“局势持续不安全,加上人员进出和供应受到限制,严重削弱无国界医生和其他人提供急需人道援助的能力。”
在敘利亚西北部的另一个营地,流离失所者萨尔汉(Omar Sarhan)患有糖尿病和偏瘫,手脚不

能移动,需要亲属辅助才能走动。萨尔汉无法工作,生活完全依靠人道援助。“一年前,我逃离了自己的村庄,来到这个营地寻求庇护。营地的生活非常困难。”
他解释说:“我们得到的食物稀少,营内卫生条件欠佳。”

建厕所改善卫生

日常生活里最阻碍萨尔汉的其中一件事便是如厕。营地厕所离帐篷很远,并由营地内的所有人共同使用,通往厕所的路未有铺好,崎岖不平,对于轮椅使用者来说尤其困难。

除了医疗工作,无国界医生还在敘利亚西北部约90个流离失所者营地提供水、卫生设施和卫生服务,并且分发卫生包(内附肥皂、毛巾、卫生用品),建造厕所和马桶,改善环境卫生,管理废物收集和提供储水箱。

单单在2021年6月,无国界医生便在60个营地分发了6000个卫生用品包,并向超过3万名流离失所者分发了约2万9000立方米的水。无国界医生团队还在17个营地建造了100个厕所,并为长者和伤残人士分发了240个便盆椅。

需求增加 资源缺乏

无国界医生的后勤经理朱哈达(Osama Joukhadar)说:“最近许多人道组织的活动都有所减少,受影响的包括水、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服务,食物包和卫生包的分发,所以我们试图以这项行动来填补空缺。

“但我们受到敘利亚西北部需求增加和资源缺乏的双重打击,如果进入该区仅存的过境点Bab al-Hawa关闭,情况只会变得更差。”

过境点关闭切断援助

2021年7月10日是敘利亚西北部人人自危的一天,同日联合国安理会(UNSC)将投票决定会否延长跨境决议(UNSCR 2533),以继续向当地提供人道援助。如果未能延续决议,四百多万人(其中逾半是境内流离失所者)可能会无法得到急需的人道和医疗援助。

“Bab al-Hawa过境点或会关闭,这里人心惶惶,尤其是难民营里的人。如果过境点关闭,人们取得援助的生命线便会切断。”朱哈达说:“将会受到影响的包括我们所有的工作,以及同区域整体的人道应付工作,届时情况会比现在更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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