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手作的温度与价值/廖珮雯

笔者分别曾到韩国和缅甸旅游,发现这两国币值兑美元竟然相当接近,但在旅行当儿,却抱有先进与落后的心态,在韩国时觉得消费品贵得合理,在缅甸却认为纪念品的价格理应一减再减,似乎减到越低越划算。

事后回想,旅客会有此种心态,其实来自一些资本主义的结构问题。



在韩国的大卖场或纪念品区,大部分商品多为工厂大量制造,甚至是机器制造,大量生产、再大量批发及售卖,通过产品总公司对品牌的行销策略,让人对品牌产生信心,同时在卖场的展示柜台,经过漂亮时尚的橱窗设计,营造产品的素质和形象,售价往往较高,然而货品本身只是大量生产的结果。

心理战术讨价还价

但是,游客到韩国购买这些产品不会因为价格稍高而要求减价。而且在习惯资本主义的商业社会游戏规则下,现代人不会在商场标价之外,要求第二种价格。不论售价多高,游客在商品质感、品牌形象营造之下,都舍得购买。

相反地,在缅甸,售价稍高的纪念品,都纷纷被游客要求第二种价格。在没有标价的市场规则下,缅甸无论是路边摊,还是手工艺品店,都任由游客开价,之后相互展开充满心理战术的讨价还价拉锯战。

能够以最廉宜价格买到纪念品的东南亚游客,除了捡到宝之外,还包括减价的技术。



事实上,和韩国的机器大量生产相比,缅甸的手作纪念品应享有更高售价。机器制造成本相对低廉,大量生产和出售相同货品,货品价值会降低。

手作商品除了材料成本,还耗费技艺职人的时间、精神,消费者在支付材料成本外,更应该支付更高的职人技艺工费。按照此原则,缅甸手作纪念品其实售价应该更高。

但是,笔者在缅甸购买手工技艺精湛的蒲甘漆器、茵莱湖陶瓷时,却忽视手作价值,而是基于落后国家的市场潜规则,尽量杀价。

后来发现与韩国币值相近的情况下,笔者在韩国花10万韩元购买廉价的工厂生产包包,却分别花2500元和4500元购买陶瓷和漆器。

茵莱湖陶瓷由村民一手一脚,在手作坊捏陶土、在炭窑烧制、冷却,从制作到完成至少耗费两个星期,有时候炭窑的陶瓷还会因温度火候不同而出现纹彩,加上村民对陶瓷器外观的不同设计,这些繁杂工序都是手作坊职人耗费时间精神制作的。

资本主义规剥削职人

蒲甘漆器的制作过程也非常复杂,必须由职人从到竹林砍竹开始,到制作竹片、结成器皿形状,讲究不同厚度和设计,再到漆器的上色、设计。且不论竹片和器皿的制作,单单上漆的工序就有好几个步骤,且设计繁复、色彩越艳丽的漆器更考职人的上漆功夫。

除了职人的时间精神,还包括他们累积数十年的手作经验。这或许是无价且更值得被珍惜的。

然而,落后国家对于这类手工艺品的温度与价值,并没有在售价上反映出来。他们对于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仍不如先进国如韩国这般熟悉。品牌建立和形象营造缺乏,进而影响售价。

资本主义强调品牌和行销,却忽略手作价值,这与技艺精湛的手作职人,所抱持制作精神相悖。在看似落后的缅甸,实则手作技艺更值得珍惜的情况下,游客凭借资本主义规则无意间剥削职人,这种心态和思维应该予以反思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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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狮城高效治理是双面刃/廖珮雯

新加坡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在今年4月下旬爆发,超过80%确诊病例是住在宿舍的客工,以来自孟加拉、印度和中国为主。

疫情在客工宿舍大爆发,引起各界关注,并招致非政府组织、异议人士、公民团体、政府高官、媒体的批评,同时也让新加坡客工的生活情况被带到镁光灯下。

新加坡政府采取双重隔离措施,让客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他们只在宿舍、罗里、工作范围活动,这能确保客工隔绝于社会大众之外,又有效让建筑业持续活络,符合新加坡政府高效、务实的管理思维,却忽视客工群体的感染风险。

在新加坡政府理性务实的管理思维下,导致缺乏人性化措施和社会同理心,新加坡客工宿舍疫情爆发,社会大众竟赞扬政府的隔离措施有效,这很吊诡。

这不仅透露新加坡贫富与阶级差异的防疫漏洞,更显示长期以来家长式管理下,人口控管政策、物理空间规划,及客工的治理模式。

人口控管政策

相较于其他国家人民的身分以种族来划分,新加坡由于社会功利主义的倾向,以持有的工作证等级来划分社会阶级,这反而成了新加坡的社会身分。

持有的工作证反映个人的薪水、学历、国籍、工作性质、住房、消费能力等,基本上,凭个人持有工作证就能约略判断其社会阶层。

持有工作准证(WP)的劳工,无论种族国籍,都被划分为整个社会里最底下层的群体。成为永久居民是各类工作准证持有者的“终极目标”。

作为最底层的WP群体,他们缺乏社会保障,手拿低薪,雇主是决定他们去留的关键人物,大部分染疫客工属于此阶层。

物理空间规划

在人口密度增加、空间狭小的岛国,为维持花园城市的形象,新加坡政府必须对人口和空间有严格的控制和规划,而新加坡政府在空间的设置与安排,较其他国家更严密。

组屋的设计、笔直有序的道路、整齐划一的景观,都展现岛国对物理空间的规划。

从新山入境新加坡供人们排队的车站,不是用铁栏划出空间,就是用黄线划出分割线。这些在公共场所的日常空间规范及规划,都表现城市国家对空间无序的容忍有限,以及强调一切严谨有序的讯息。这或许是来自岛国空间匮乏下型塑的治理思维。

在家长式管理下,新加坡政府为外籍客工划出只属于他们活动范围的宿舍、供娱乐休闲的小印度、供出卖劳力的建筑工地和各种工作地点。

将客工集中式管理并非在出现疫情后,才进行的大规模隔离。在对人口和空间的严格管治思维下,当地人生活在住宅区、客工在宿舍区的界限分明,导致新加坡民众和客工同处一个社会,却生活在不同世界。

新加坡的人口管理,不论是对本地公民还是外籍客工,都属于圈养型的家长式管理,但有明显的差别待遇。

在本地公民的治理上,新加坡政府派出“大使”到人多的地方巡逻,看到有人没戴口罩,会温馨劝导,直到讲不听才出动警察开罚单;该国教育部长王乙康宣布将6月的年中学校假期提前至5月时,居然为政府关闭珍珠奶茶店而向学生表示遗憾,这是类似父亲对孩子疼爱般呵护的一种家长式管理的反射。

而在管理客工方面,为了应付大量征聘的客工,新加坡政府允许建设庞大的外劳宿舍,虽然法律规定每个客工都必须拥有4米x 4米的个人空间,但一些外劳宿舍的设备在人性化方面引关注。

该国总理李显龙在宣布第二次阻断措施时强调,疫情大爆发多集中在客工宿舍,社区感染未扩大,这虽是安抚民众的说词,但无形中制造更大的社会隔阂。

政府高官对待当地公民和外籍客工明显不同的隔离政策,体现的不仅是阶级不同的政策,还有缺乏人性、逐利的商业机构治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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