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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英粤剧团

记得朱团演出几天后就出了状况,其文武生突然患重病须马上开刀。没有文武生,这台戏还唱得下去吗?

小山城玲珑,在上世纪50年代,交通闭塞,只有一条九曲十三弯的公路与外界相连,电讯也不发达,虽有电话,但山贫水瘠,除了生意人之外,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收音机也是奢侈品,穷家小子要听李大傻讲古,到时候便须静静地挨在有收音机人家的骑楼下,揩揩油。



倘若你就此即以为玲珑毫无文化可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玲珑有华英巫小学,是培养识字族的基地,还有一间简陋的小戏院,放映各民族语言的电影。至于与外界的文化交流,马来族有跑码头的“孟沙湾”,华族有各种歌舞团。

印度族因人口稀少,这类文化交流似未曾见,只是偶而在印人节日时,有小型神祗出游,算是他们的文化表现。

当然,如果你说这类歌舞团不能入文化之殿堂,充其量只算粗俗娱乐,那我也无异议。《诗经》算是文化吧,但成书前孔子也说“郑风淫”。文化也好,娱乐也罢,记得来过玲珑的歌舞团有好几个,如“好莱坞歌舞团”、“张莱莱、莱娣歌舞团”等。

这些歌舞团以唱歌为主,间中插入几场舞蹈和几个短剧。小孩子记性特别好,我还记得有一个短剧是讲小偷作案的故事,场景是一个黑暗的房间,一张帆布床和一个窗口。

演员睡在床上,小偷从窗口潜入,床上演员讲梦话:“你来了吗?请坐,请坐。”小偷惊而跳窗逃走,梦话又曰:“你去了吗?不送,不送。”这么简单的短剧,却乐得满场是笑声。 



聊梨园名票八卦

如果说歌舞团不算文化,那么,广东大戏算了吧?我13岁离开玲珑到外地读书,在我念小学的几年中,大概有几个“广府班”到过玲珑演出,而最轰动的,要算“朱秀英粤剧团”了。我家老爸和老妈都喜欢看大戏,老爸还能哼几句。

有粤剧团来演出,我家前后左右,都有姨妈姑姐在聊新马仔、薛觉先、红线女、白雪仙、任剑辉、大碧、细碧等梨园名票的八卦。小孩子并不喜欢大锣大鼓的大戏,我们宁愿到街头看江湖佬卖药:“镗!镗!镗……打得锣多锣噪耳,打得锣少无人知。

各位叔伯兄弟、乡亲父老,今日小弟初到贵境,卖武卖药,温两餐晏仔……”或者看卖蛇药的印度老人,一边吹着卢笛,一边逗弄着篓里的眼镜蛇说:“mari mari , tengor ini ular ……”还比较过瘾。

且说回朱秀英粤剧团。你知道小孩子都是“倒泻屎”,什么东西都要去哄一下。在上午一段时间,我们跑去戏棚“串门子”,想看看那几个大老倌。不意看见一个相当俊俏的小男孩独自在玩。我们凑过去搭讪,知道他是戏班的人,也明白他因小儿麻痹症不良于行。

谈着谈着,他秀了他的首本曲给我们听,是《光绪皇夜祭珍妃》:“怨恨母后,几番保奏都不能为我分忧……”唱得有板有眼,如非身有残疾,定是梨园日后的杰出人物。这首曲,我至今仍能唱出完整的上半阙。

树桐佬重披戏服

记得朱团演出几天后就出了状况,其文武生突然患重病须马上开刀。没有文武生,这台戏还唱得下去吗?好在玲珑卧虎藏龙,有一香港落籍玲珑的过气文武生,正好改了行在当地驾载树桐的山大王,马上请他重披戏袍粉墨登场。

当这位老兄穿着龙袍、跨着方步在舞台上装腔作势时,他的一众来捧场的朋友,都在台下哄笑起来。

世事确实很难料,几十年前我在玲珑看朱秀英的粤剧团,后来却在《南洋商报》和她的千金做了30年的同事。真巧!  

(注:大碧,邓碧云;细碧,郑碧影。山大王,俗称专载树桐的拖格大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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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集《满庭芳》后记

编这本书的时候,正值医生告诉我前列腺发现细胞变异迹象之后,心情受影响是难免的。想到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上天也许不致那么残忍吧!

其实我还不累,我会继续做我的日常工作。



这个集子里的87篇文章,绝大多数原刊登在《南洋商报·商余》副刊的“满庭芳”专栏,所以书名就叫做《满庭芳》。由于并非志在传道授业,因而行文力求轻松活泼,自娱娱人。老朋友史灵先生称它们为“揾吃稿”,确是一语道破玄机。

但虽是“揾吃稿”,依然还有些看头。比如有些谈人物,有些谈历史,有些谈往事;而有些怀旧,有些探新,有些评人等等,所搜集的资料,也许是没有人或很少人谈及的。有几篇关于政经文教的,读起来似乎还有一些正气,想想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出书了,就把它们也编进去,以示我对这些问题的关心;表达立场也好,仅仅是作为纪念也无妨。

谢谢老朋友兼老同事柯金德先生为这本书写序,他是《商余》马来西亚版的第一任编者,由他执笔,不作第二人想。附录一栏,借杰伦和笔抗两兄的大作吹吹风、打打广告,也要谢谢两位兄台。另外,我也附录了谢祝南老弟的〈十年难磨一宝剑〉的七言诗,也一并在此致谢。当然也不忘感谢提供版位让我讲东讲西的两位〈商余〉版编者,他们是刘镒英女士和张永修先生。

家庭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编这本书的时候,正值医生告诉我前列腺发现细胞变异迹象之后,心情受影响是难免的。想到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上天也许不致那么残忍吧!其实我还不累,我会继续做我的日常工作。



这次的生理与心理历程,让我深深体会到,家庭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它可以在生理与心理上无限量的支持你。我的老妻,虽然没说话,但我感受到她那股默默支持的气场。我的儿子们,我的儿媳们,他们的关怀与开解,使我了解到上天确有好生之德。还有我的6个孙子孙女,他们的稚气与灿烂的笑容,更是我勇气的泉源。

我也要感谢一些老朋友,比如杰伦夫妇、金苗、金德、驼铃等兄台,还有育才校友会的老同学燊发、亚泉、元评、耀宗等诸兄的关心与鼓励,使我更能无畏的面对健康上的困扰。

附记:病中小感

做了小手术,心中稍宽,也比较踏实,但问题远没有解决。有不少的参考资讯,朋友们也传来一些治疗的药物和辅助食品。我的直觉是,心态很重要,如果心态摆得正,若不能打败对手,至少能与它和平共存。

我的念三年级的孙女,在我做完手术回家后,对我说:“爷爷,你不要再进医院了,你载我上学。”这句孩子话,让我心中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

(24/5/2016  哥文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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