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藏晖先生与苦雨庵老僧

锺夏田

前篇谈到周作人不听胡适之劝,不肯离开北平以避日寇。我手头上有一本《胡适的诗》,购于1964年,相信是马来西亚仅有的孤本。此书编者为文雷,由台北“天下出版社”出版。书中便辑有胡适劝周作人离北平的八行诗,还有周作人的复诗。诗中“藏晖先生”是胡适自称,“苦雨庵老僧”即周作人。胡的八行诗如下:

“藏晖先生昨夜作一梦,梦见苦雨庵中吃茶的老僧,忽然放下茶盅出门去,飘萧一杖天南行。天南万里岂不太辛苦?只为智者识得重与轻。梦醒我自披衣开窗坐,谁人知我此时一点相思情!”



周作人复诗稍长:

“老僧假装好吃苦茶,实在的情形还是苦雨。近来屋漏地上又浸水,结果只好改苦住。夜间拼起蒲团想睡觉,忽然接到一封远方的信,海天万里八行诗,多谢藏晖居士的问讯。我谢谢你很厚的情意,只可惜我行脚不能做!并不是出了家特地忙,因为庵里住的好些老少,我还只能关门敲木鱼念经,出门托钵募化些米面。老僧始终只是老僧,希望将来见得居士的面。”

辜负胡适苦心

那时正是民国廿七年(公元1938年),卢沟桥“七七事变”之后,整个华北在日军控制之下,眼看就要进入北平城了。胡诗虽仅8行,但意思讲得很清楚。劝他“放下茶盅出门去”,离开北平“天南万里行”可能太辛苦,但“智者识得重与轻”。

周作人当然是智者,他在复诗中也说得很明白,“因为庵里住的好些老少,我只能关门敲木鱼念经”。周妻为日本籍,大概周以为有此背景,不走也无大碍。但事实是,他不但辜负了胡适的一片苦心,还落得永世的天下骂名。



说起胡适,事迹很多。胡从美国学成,应聘到北京大学哲学系任教。终其一生,学术著作只写了一部《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下卷则没有下文。后来去美国当外交官,不当学者了。

国民政府播迁台湾,他和雷震、殷海光等人搞一本《自由中国》,一篇〈政府不可诱民以罪〉的社论,炮打保安部,得罪了统治阶层,以刊登一篇“澄清”文(变相道歉)了事。其后一篇“反攻无望”的社论,惹的祸太大了,胡亲见蒋公缓颊也摆不平,《自由中国》停刊,雷震下狱,胡连要搞的“中国民主党”也婉拒了,做不成政客。

周作人诗中称他为“藏晖居士”,实际上他与佛教也无甚关系,所以也不算居士。胡适后来回台担任中央研究院院长,总算归了学者的队。

毛泽东不予追究

抗战胜利后,周作人受审,力辩非自己要当汉奸,而是受北大校长蒋梦麟之托,看守着北大校产,并要求蒋梦麟写一信以证明。据知蒋确曾有信作证,周乃被判坐牢10年(那时汉奸重犯多枪毙)。后蒋介石下野,李宗仁代行总统职,大赦天下,周而能提早出狱。解放后,周写长信给毛泽东,述说留平原委,要求还产与洗刷汉奸名,毛遂不予追究。

周作人精通中日英(包括古英文)希腊等语文,不但是新文学的大将,译著也很多,文学成就斐然。只可惜那个不光彩的印记,使他在中国文学史里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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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集《满庭芳》后记

编这本书的时候,正值医生告诉我前列腺发现细胞变异迹象之后,心情受影响是难免的。想到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上天也许不致那么残忍吧!

其实我还不累,我会继续做我的日常工作。



这个集子里的87篇文章,绝大多数原刊登在《南洋商报·商余》副刊的“满庭芳”专栏,所以书名就叫做《满庭芳》。由于并非志在传道授业,因而行文力求轻松活泼,自娱娱人。老朋友史灵先生称它们为“揾吃稿”,确是一语道破玄机。

但虽是“揾吃稿”,依然还有些看头。比如有些谈人物,有些谈历史,有些谈往事;而有些怀旧,有些探新,有些评人等等,所搜集的资料,也许是没有人或很少人谈及的。有几篇关于政经文教的,读起来似乎还有一些正气,想想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出书了,就把它们也编进去,以示我对这些问题的关心;表达立场也好,仅仅是作为纪念也无妨。

谢谢老朋友兼老同事柯金德先生为这本书写序,他是《商余》马来西亚版的第一任编者,由他执笔,不作第二人想。附录一栏,借杰伦和笔抗两兄的大作吹吹风、打打广告,也要谢谢两位兄台。另外,我也附录了谢祝南老弟的〈十年难磨一宝剑〉的七言诗,也一并在此致谢。当然也不忘感谢提供版位让我讲东讲西的两位〈商余〉版编者,他们是刘镒英女士和张永修先生。

家庭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编这本书的时候,正值医生告诉我前列腺发现细胞变异迹象之后,心情受影响是难免的。想到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上天也许不致那么残忍吧!其实我还不累,我会继续做我的日常工作。



这次的生理与心理历程,让我深深体会到,家庭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它可以在生理与心理上无限量的支持你。我的老妻,虽然没说话,但我感受到她那股默默支持的气场。我的儿子们,我的儿媳们,他们的关怀与开解,使我了解到上天确有好生之德。还有我的6个孙子孙女,他们的稚气与灿烂的笑容,更是我勇气的泉源。

我也要感谢一些老朋友,比如杰伦夫妇、金苗、金德、驼铃等兄台,还有育才校友会的老同学燊发、亚泉、元评、耀宗等诸兄的关心与鼓励,使我更能无畏的面对健康上的困扰。

附记:病中小感

做了小手术,心中稍宽,也比较踏实,但问题远没有解决。有不少的参考资讯,朋友们也传来一些治疗的药物和辅助食品。我的直觉是,心态很重要,如果心态摆得正,若不能打败对手,至少能与它和平共存。

我的念三年级的孙女,在我做完手术回家后,对我说:“爷爷,你不要再进医院了,你载我上学。”这句孩子话,让我心中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

(24/5/2016  哥文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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