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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诗变成图画书

将“诗”变成“图画书”(picture book)是一件相得益彰的事,宛若一对好搭档互搭互补,将一行诗变成一幅画也就应验了“如诗如画”;所谓的“诗意”——也就成了图画的“感觉”,于是,诗变成一本“图画书,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伦道夫凯迪克与其绘作。

其实若将“诗”的范围扩大至“童谣”,早就不是新鲜事,美国图画书大奖Caldecott award是以伦道夫凯迪克(Randolph Caldecott )为名的,伦道夫凯迪克早在30年代就将英美著名的《鹅妈妈童谣》(mother goose rhymes)中的《红心女王》(the queen of hearts)、《hey diddle diddle》等画成图画书。



 

Hey diddle diddle,

The cat and the fiddle,

The cow jumped over the moon.

The little dog laughed,



To see such sport,

And the dish ran away with the spoon.

将文字图象化

 

以《Hey, diddle diddle》为例,全诗短短6句,变成图画书后成了11页,除了将文字图象化,也做了很多的“无中生有”——例如那只拉小提琴的猫以及被拟人化的汤匙人及盘子人,以这首短诗为例,我们可以清楚看到“文字配图”后的精彩及趣味。

《红心女王》内页。
《Hey, diddle diddle》内页。

《雪晚林边歇马》

《雪晚林边歇马》封面。

暂且撇开童谣,来看看“大人诗”变身图画书的例子。美国近代诗人罗伯特弗洛斯特(Robert Frost) (1874至1963)最有名的诗大概就是〈未走之路〉(the road not taken)以及今天要介绍的这本《雪晚林边歇马》(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中译本台湾和英出版,余光中译)。

画出诗的意境 

《雪晚林边歇马》是一首有表面“画面”的诗:森林、马、主人、雪景等;但是,图画要表达、要追求的不仅止于表面的描绘,要是能画出所谓诗的意境才是上品。画图者是美国人Susan Jeffers,她选择以黑白素描来表现,唯有那位骑马的主人翁,以浅淡色铅笔著了少少的颜色,诗里的“我”也就是主角,该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马车的款式——该是老人、中年、年轻——穿著破烂、朴素、马车应是平民型或毫华型……等等都要构思得恰到好处才不会“坏了”这首诗;本诗最有常被引用的其中四句——作为本书的高潮,该如何表现…

The woods are lovely, dark and deep,   

But I have promises to k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最后一句诗: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图画把我们带到一个大雪纷飞,见林不见树的大树底部,刻意渺小化之旅人马车——成了本书的压轴;至于解读、感受本诗则以生命经验为前提,撇开文字美感不谈,人生之疲惫、身不由已、奔走于嚷嚷世间之片刻的孤独……是否让你感共鸣、触动了你……则是见人见智了。

 

《雪晚林边歇马》是一本有“画面”的诗集。

《Rain Won’t》

《Rain Won’t》封面。

《Rain Won’t》原诗是日文,被喻为日本最有名的诗,暂无中译本,我们或可自行译为《不畏风雨》或《不输给雨》。作者宫沢贤治是日本英年早逝的童话作家、社会运动者(可惜生前默默无闻),以《银河铁道之夜》及这首短短的诗等最为有名,本诗写于1931年——至今仍是一首超越时代,誉为能够抚慰人心的作品。

贫困中生机盎然

此诗落入日本艺术家山村浩二手中,他以铅笔、淡彩完成图画书,以碎乱笔触表达“雨”(自然)之肆虐,以淡彩表达生活之平淡朴实、精神之淡定,全书处处可见大自然之景物(昆虫、鸟类……)似乎在贫困有限的生活里,依旧是生机盎然、生命力旺盛之画面,不得不提的是经过作者与绘者的努力,“变成”一本英译本(日翻英)赋于此诗另一个生命。

当然,除了将诗变成图画书,还有诗作〈诗是什么〉、〈诗人的故事〉也各成篇幅,书单丰富,在谈诗读诗之余,图画书这类文体,也渐占一席之地了。

《Rain Won’t》的画盈满诗意。

延伸阅读(与诗有关的图画书)

《We’re Going on a Bear Hunt》 

作者:Michael Rosen  

绘图:Helen Oxenbury 

《夜色下的小屋》

(The house in the night )

作者:Susan Marie Swanson 

绘图:Beth Krommes 

《Blue on blue》 

作者:Dianne White 

绘图:Beth Krommes 

《Enormous Smallness: 

A Story of E. E. Cummings》

作者:Matthew Burgess 

绘图:Kris Di Giacomo 

《妈妈,为什么?》

作者:谷川俊太郎

绘图:中村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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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知识的旅者

时间匆匆,转眼又到岁末。〈读书人〉今年最后一期,特访问专栏作者吴小保,分享他的阅读规划、阅读心得以及新一年的阅读展望。

吴小保

●个人是否有阅读规划?若有,去年的阅读规划还满意吗?你会特别偏爱哪些类型著作?



2013年大选结束后,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对政治的理解匮乏,当时定了个长期阅读计划,希望能够从政治光谱右派著作开始读起、以左派为终点,好好充实自己。然而,起初对这领域并不熟悉,只能慢慢摸索;走过不少冤枉路(读到烂书),但一路读来,还是小有收获。

记得一开始不懂分左右,只好从书柜随意挑选。选了本金里卡(Will Kymlicka)《少数群体的权利》,讨论多元文化主义的课题。之后又读同一位作者的《当代政治哲学导论》,但忘了碰到些什么状况,当时并没有一气呵成地读完,只看了前两章;拖了几年,至2016年才把全书看毕。

也读了其他一些导论性质的书,但都忘了书名。

选读倾向左派著述

接下来几年选读的,都比较倾向左派著述,偏离了起初“由右读起”的规划。几年前,台湾心灵工坊一连出版几本日本左翼思想家的著作,我都不错过,先后读了《柄谷行人谈政治》、《世界史的结构》、《伦理21》、《哲学的起源》和《帝国的结构》。书柜上还收了好几本柄谷行人的书,如《迈向世界共和国》、《马克思,其可能性的中心》和《跨越性批判:康德与马克思》,还未有机会好好研读。



那两三年,柄谷行人是我主要的学习对象,之所以,一方面与其简明的写作风格相关;另方面,则被其“解放世界”的理想所吸引,毕竟是年轻人,容易热血沸腾。

同时也接触其他左派论述,比如大卫哈维(David Harvey)的《新自由主义化的空间》、《新帝国主义》;罗拔沃尔夫(Robert Paul Wolff)《为无政府主义申辩》;埃里克奧林賴特(Erik Olin Wright)《真实乌托邦》等。

然而,也许阅读口味太过偏颇,虽成功形成了特定观点,却对自己的信念缺乏更深刻的批判与反思。自知长此下去,大概会被同温层所困死。

●阅读对你而言有何意义?

阅读跟自己立场不同的书,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一方面好好认识不同的意识形态,另一方面则可以再三反思自己的立场。我相信,一个没有经过反复检验的信念,是不值得信仰的。

阅读的意义,对我来说大概就是如此:让自己成为一个旅者,离开故乡,去探索不同的世界。当你重返故乡,就会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它,对它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去年有哪些著作或作家特让你印象深刻?其特点在哪?

大约从2016年(或2015?)开始,比较有意识地选了些右派著作来读,于是冥冥中又回到了当初的规划,虽然顺序是颠倒了。

读了几本右派的书,但还不算有深入了解。如《经济学人》出身的约翰米克斯威特(John Micklethwaite)、亚德里安伍尔得礼奇(Adrian Wooldridge)的《第四次国家革命》,该书认为政府职能过大、却又缺乏效率、并导致债台高筑,因此主张削减政府职能,把大部分责任交给私人界或市场承担。

从2016年起,比较集中地读美国学者法兰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的著作,先后看了《政治秩序的起源》(上下卷)、《大断裂: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的重建》和《我们的后人类未来:生物技术革命的后果》。福山是当今有名的政治学者,曾在1989年发表〈历史的终结?〉一文,后于1992年扩充写成《历史的终结及最后的人》一书。“历史的终结”命题之提出适逢苏联瓦解之际,在国际知识界引起很大反响,遭左派激烈批评。

逼迫重新思考一些想法

透过福山的书,逼迫我重新思考一些想法。过去受柄谷行人影响,对“国家”有着相当负面看法,认为它是社会不平等的根源。然而,福山在《政治秩序的起源》却强调国家的作用,认为缺乏健全且自主的政府,人民就无法享有优质民主。比如,美国由于有着很强的不信任政府的传统,因此设置了很多约限政府权力的繁文缛节,其结果是导致政府功能不彰,最终是人民买单。

我们固然不必照单全收福山的所有观点,但我想,公允地说,福山是我相当欣赏的作家——毕竟我年纪渐长,开始学会欣赏不同立场的人。

欣赏福山主要有两点,首先他懂得提出好问题。在《我们的后人类未来》,福山提出:人类现有的伦理与政治制度与人性相关联,一旦不断取得突破的生物技术改变了人性,这对我们的伦理与政治制度带来怎样的影响?其次,跟柄谷行人一样,福山的著作平易近人,不会有太多吓死人的专业术语(现代知识人的魔咒、凡夫俗子无法掌握的语言),而且他是个旁征博引的学者;也是一个说故事者,能够把复杂历史用相对文学的方式说出来。

●明年有什么阅读规划?

2017年将尽,2018年又是个挑战的年份。从2013年至2018年,正好间隔着两次大选。

回顾这5年,所读的书不多,但小有收获。展望未来,除了继续研读政治、社会学类的书籍,也希望将来可以多读不同领域的书,尤其是科普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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