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情归某处

中学时期读过的俄国小说,记得最清楚的,不是那些重量级的《罪与罚》、《父与子》等,而是《齐瓦哥医生》。

此书作者是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Boris Pasternak),很多不同的中译本;1965年拍成电影,由奥玛沙里夫和茱丽克莉丝蒂主演。



小说情节颇复杂,简言之,主线叙述俄国医生齐瓦哥与妻子达妮亚及护士拉娜的三角爱情。故事时空跨度大,从1905至1921年,历经俄国的两次俄国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内战、沙皇尼古拉二世被推翻至苏联成立。

不过当年看书看戏,关注的是那一场在冰天雪地中展开的爱情故事。

寻思要撰写此文之时,看到奥玛沙里夫逝世的消息。2015年7月10日,又一颗巨星陨落了!当时正与60年代末出生的学生在微信群组闲聊,提起此事,奥玛——什么?没听过,奥巴马就知道。

小说《齐瓦哥医生》也没人看过。奥玛沙里夫演齐瓦哥医生的时候仅三十多岁,去世的时候他83,将近50年的物换星移。

他最早在《沙漠枭雄》演配角阿里,已经呼之欲出。主演《齐瓦哥医生》夺下最佳男主角奖的时候,已是知名的演员了。之后凡有他主演的戏,无不追看。



《齐瓦哥医生》书影 (文戈提供)

戏票25毛钱的西片

在美国那几年看最多,都是租VHS带子,那时还没有光碟呢。中学时代我们不知有电脑,但是如有外国电影来到峇株,就会奔走相告。常常与妹妹骑了咣啷咣啷响的自行车去看25毛钱一张票的西片。

那个时代的电影,如《音乐之声》、《乱世佳人》、《金枝玉叶》、《北非谍影》等,还有约翰韦恩的西部牛仔片子,不知看了多少。对西片影星如茱莉安德鲁丝、慧云李、柯德莉夏萍、加利格兰、马龙白兰度、奇勒基宝等的执着情愫,根深蒂固。

那几天看了巨星陨落的新闻报道,才知道他后期患上阿兹海默症,最后心脏病发作,在埃及开罗的医院逝世。一个人的一生,有芸芸小人物之默默消失,也有巨星如奥玛沙里夫之大起大落。谁也不免要走到最后这个湮没的阶段,想想不免神伤。

要很久以后才能懂

《齐瓦哥医生》电影主题曲《情归某处·Somewhere My Love》,也是我最爱的英文歌曲。听这首歌的年代,对爱情有某种臆想和企盼。歌的旋律响起,就感觉到胸臆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了。

如今很多年轻人都没听过这支歌,俱往矣,我们50年代生人的情爱意识与悲欢离合情境!那个年代的少女心很隐晦,对爱情的认识全是从书上来的。

比如《简爱》里的简爱和罗彻斯特、《傲慢与偏见》里的伊丽莎白和达西、齐瓦哥和达妮亚及拉娜、《红楼梦》的宝玉和黛玉;即便通俗如杨过与小龙女、李莫愁等,也都是直教生死相许,令人回肠荡气的!

总觉得爱情就应该是那样轰轰烈烈,死生相缠的。每一次《情归某处》响起,心底里就会悸动。至于情归何处?“某处”在哪里?则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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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折衣服/文戈

【日子河流】文|文戈

 我喜欢折衣服。或者应该说,所有家务中我最喜欢折衣服。也许有人会说,折衣服有何难?人们不是每天都得折衣服吗?只要你还必须洗衣就得折衣服,不是吗?

我是长姐,从小就得操家务和照顾弟妹。折衣服这件事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先说洗衣吧,家里孩子多,每天妈妈都得洗一大桶衣服。当时没洗衣机,洗衣是体力活,过程有如洗衣作坊流水线的方式。脏衣服浸泡在一个巨型椭圆形铁皮桶肥皂水里,通常是我或妈妈,坐在小矮凳上把衣服一件件从桶里捞起来摊在洗衣板上使劲搓。

几个水桶依序排列,负责冲洗衣服的弟妹半蹲在桶前伺候,衣服彻底淘洗干净从最后一个水桶捞出后拧干,就可以晾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独自负责全套程序,一大桶衣服洗完差不多也脱力了。

妈妈是否常闹腰痛,我们也不知道,她没说。孩子都上学后家务繁重,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才请友族洗衣妇每日来家洗衣。那也是比较后面的事了。

漾出流动风景线

衣服晾在老家天井横置的竹竿上,后来天井封起盖上屋瓦铺了天花板,改成睡房以便容纳更多成长的躯体。

老爸就在屋后的混凝土上钉了两个Y型木架子,拉几条铁线晾衣。屋后的阳光比天井好,五颜六色的衣服日日在朝阳下漾出流动的风景线。

晾衣跟洗衣一样也是体力活,我不喜欢洗衣但很喜欢晾衣。把衣服一件件晾在铁线上,长短间隔轻重有序,细心拿衣夹子夹紧,一日中的大事就算完成了。小小的满足感在心里开花。

晾好衣服我还喜欢久久在屋外呆着,去看看母鸡下了蛋没有、看看番石榴树上有无成熟的果子。那些成长的岁月过得懵懵懂懂,却记得洗衣晾衣这等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忙碌生活的隙缝中藏着细微的快乐,要自己去寻找。

傍晚衣服晒干了收进屋里,散放在中厅的大木床上凉快,砌出一座小山。家里人多衣服也多,折衣的时间很长。妹妹们都很能折衣服,折得整齐顺贴简直如烫斗熨过那样。

折衣服的时候有种放空的感觉,可以整顿心情或胡思乱想。中学开始投稿,一边折衣服一边想句子。

傍晚时分折衣,也有一日将尽的完结感。暮色渐渐淹上来了,衣服的色泽越来越模糊,借着暮霭把光阴缓缓折进日子里。日日如此,渐渐喜欢折衣。

当然家务繁多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躁,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看书或作其他休闲的事。现在知道,所有家务事不管大小,洗衣生火煮饭炒菜洗碗,都是未来生活的训练,是漫漫人生道路上的幼儿园。家里几个常常帮妈妈煮饭的弟妹,多年后随时都能弄出一桌饭菜。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全拜操持家务所赐。

寒暑假洗衣坊打工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洗衣都到商业洗衣坊喂吃角子洗衣机。每周洗两次,为了省钱把洗衣机塞得满满。洗衣间里有一张长台供人折衣服,总有人留下一只找不到配对的袜子或烘坏走形的毛衣。

洗衣坊角落里立一个书报架子,人们常把看过的报纸或杂志留下来。洗衣间永远氤氲着洗衣剂和柔软剂的清香味,不知多少人的衣服曾经在平滑如镜的长台上匍匐而过。我们在洗衣坊里用掉了不少铜板,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大学生活忙碌,洗衣等同休息。

寒暑假我在校园的洗衣坊打工,专门折衣服。洗衣坊附属爱城医院,很大的工业场地,满坑满谷都是医院里用过的衣物、毛巾和棉被。

最多白色的医生袍子和绿色手术外套,手术袍口袋里常会掉出手术刀和小剪刀。当时还没即用即丢的手术袍,那还是一个重复穿用重复洗涤的时代。那段打工的生活非常怪异,记得很清楚。也算是小时候折衣服的延伸了。

我现在不负责洗衣了,洗衣是洗衣机和老伴的事。偶尔我会抢着折衣服。以前不得不做的家务,现在偶尔为之,竟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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