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补贴可以没完没了吗?/李兴裕

面临消费价格和生活成本不断上升的压力下,政府增加了补贴,并实施价格管制(设立顶价),以将贫困、中低收入家庭的食品与服务价格保持在合理水平。

政府对一系列产品包括汽油、天然气、电力、食用油、糖、过路费和巴士车资提供补贴和实行价格管制,这些物品与服务约占消费者物价指数(CPI)篮子的20%。

据估计,如果没有这些补贴(涉及总额510亿令吉),今年5月的通胀率可能会高达11.4%,而非2.8%。

今年至今,政府提供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补贴总额773亿令吉:其中汽油、柴油和液化石油气占373亿令吉;包装食用油每公斤补贴4令吉;97亿令吉用于电力、鸡肉和鸡蛋; 117亿令吉用于现金发放,其余146亿令吉用于各种形式的援助。

这笔773亿令吉的补贴,估计占政府总收入的30.3%和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6%。这是有记录以来的最高金额,此前的最大金额是2008年的352亿令吉(占政府总收入的22.0%和GDP的4.4%);以及在 2011至2014年期间(介于362亿至441亿令吉之间,或占总收入的18.1%至21.4%和GDP的3.5%至4.9%之间)。

政策开倒车

这些善意的物价补贴和管制,旨在通过在当前高通胀和生活成本上升的环境下保持低价,来缓解消费者的压力和保护他们,但这样做的代价很大。

从表面上看,逐步取消这些补贴,似乎是不体谅和麻木不仁,因为这会进一步加剧那些已在苦苦挣扎的国人的困境。

但这些无针对特定目标群体的价格补贴,尾随而来的是高昂的经济和财政成本。它被认为是最昂贵和最开倒车的财政政策之一。

尽管来自财政永续性和公平方面的经济论据,证实了补贴和物价管制改革的必要性,但出于避免政治反弹的民粹主义政治考量,补贴改革难以实施。

燃料和食品等日常消费品的补贴,虽然旨在让贫困和低收入家庭受益,但它们通常具有递减性质。大部分补贴也让高收入群体从中受益,扭曲了收入分配,进一步扩大了贫穷、中高收入和高收入家庭之间的收入差距。

财政部估计,政府提供的补贴总额,有一半以上分配到较高收入或20%最高收入家庭(T20)手中。

巨额补贴令政府的财政预算变得紧张。难以为继的补贴会加深财政赤字,迫使政府增加借贷并增加债务。

补贴占政府总收入的份额已从2012至2018年期间的平均每年15.1%,于2019至2021年降至年均9.2%。补贴在GDP总额所占的比重,也从2012至2018年期间的每年2.9%降至2019至2021年期间的年均1.5%。

然而,今年至今773亿令吉或更多的补贴,估计占总收入的30.3%和GDP的4.6%,这主要是由于能源和原产品价格飙升。

机会成本巨大

补贴也令社会面临巨大的“机会成本”。它降低了财政能力,因为用于补贴的巨额财政资源,挪走了从教育、医疗保健、基础设施和房屋等其他领域的拨款。

补贴计划鼓励浪费和贪腐。当产品价格便宜且补贴低于市场价格时,随着需求转向补贴产品,就会鼓励过度消费和浪费。

它还扭曲了真实的市场价格均衡,因为补贴而人为地降低物价,会导致资源投入生产力较低的经济活动,以及低效使用(如补贴燃料价格和电费)。此外,拥有大量化石燃料和能源补贴的国家,往往在环境保护和能源效率方面的记录不佳。

正是由于燃料价格偏低,加上宽松的信贷便利和拥车政策,导致道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造成交通拥堵和碳排放污染,加剧了气候变化。同样的,取消电费补贴,将使发电来源走向绿色环境永续性。

补贴助长了贪污,因为投机者利用补贴家庭消费与商业和工业用户之间的价格差异从中牟利,这造成了跨境囤积、黑市和走私活动。

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当价格补贴和管制,使物价低于实际市场水平,并在某些情况下,顶价低于生产者成本以时,生产者的赚幅会受到影响,而投资者会由于无利可图或利润微薄,而把资本投入其他领域,寻求更好的回报。当投资和生产减少,有关产品的供应也将会跟着减少。

可借鉴3C改革方案

为什么补贴这么难以削减?如何管理经济和社会影响?

简而言之,许多政府在补贴改革方面遭遇困难,是因为它们害怕破坏政治平衡。当补贴改革进行时,消费者会感受到物价上涨的压力,这往往会引发民众的反弹和群起抗议。

如果公众对政府削减燃油补贴,以实施补偿中低收入家庭的计划缺乏信心,他们会发现针对特定目标群体的开销可信度低,并会抵制补贴改革。

借鉴于各国实施补贴改革的经验,以下三个“C”——可信(Credible)、偿付(Compensation)和沟通(Communication)是重要的原则。

(i)可信——从全民获得补贴,转变为针对特定目标群体的补贴,需要一个具有明确目标的全面和透明机制,以鉴定贫困家庭并提供有关福利。推行自动定价机制;并分阶段上调价格,以让有关调整顺利进行。

(ii)偿付——通过针对社会中特定目标群体的现金或接近现金的转移,例如有关福利只限提供给贫穷人士、儿童或退休人士,或是某些特定地区的家庭。

政府可提供优惠券,允许目标家庭消费一定“生命线”数量的补贴食品或燃料产品。与提供全民的物价补贴相比,针对特定目标群体的补贴,可建立更具成本效益,影响更深远的社会安全网。

(iii)沟通——透明和广泛的沟通,解释为什么我们必须从产品补贴转向针对目标家庭的补贴机制,因为这将使弱势家庭受益更多;从全民补贴计划中节省的资源将如何重新用于其他优先开销,例如基础设施投资、为老化人口提供养老金、提供更好的医疗保健、为未来新生代提供更好的教育,或是帮助应对气候变化。

此外,定期发布有关有针对性的社会援助计划的规模,以及它们如何影响政府预算的信息。

需要强大政治勇气

实施艰难的补贴改革需要强大的政治勇气。透明度和与利益相关者对话,是补贴改革的基石,以决定其模式和落实范畴。

以妥当的方式取消补贴,改为以针对贫困与弱势家庭更有针对性的开销,以及封堵漏洞与浪费,还有富生产力的投资,可以促进永续的财政管理,并取得公平的结果。

反应

 

言论

削减燃油补贴虚虚实实/章龙炎

首相拿督斯里安华最近在卡塔尔经济论坛上接受《彭博社》记者访问时回答一道简单的问题,也就是政府何时削减燃油补贴,绕了几圈,才说政府会在适当时候削减燃油补贴。

什么时候才是适当时候?经济部长拉菲兹在去年11月宣布,政府将在明年(2024年)下半年推出RON95汽油针对性补贴计划。

今年4月中,拉菲兹坚定的说今年下半年落实。

就在本月初,《彭博社》曾引述消息称我国政府将在6月开始削减燃油补贴,但政府否认。

安华甚至斥外国媒体指我国削减燃油补贴的报道是不道德的,因为内阁尚未就此问题做出最终决定。

在安华在卡塔尔发表的言论后,拉菲兹说落实燃油针对性补贴计划的日前还未敲定。

换句话说,因为没有设定哪一个群体符合享有补贴的措施,要是政府如《彭博社》报道在今年下半年开始削减燃油补贴,没有任何一个收入阶级可免受冲击。

燃油价格调涨看来几乎是无可避免。

在去年公布的2024年财政预算案中,燃油补贴的拨款减少了120亿令吉,政府的目的是要减少燃油补贴与降低赤字。

可是,在令吉对美元疲弱及原油价格居高不下的情况下,要达到这两个目标,时间紧迫,政府还有其他选择吗?

其实,前首相拿督斯里纳吉在10年前趁世界原油价格走低的时候取消燃油全面补贴,可是在2018年第14届全国大选国阵失去政权后,敦马哈迪医生领导的希望联盟政府恢复燃油补贴,以显示希盟比国阵“仁慈”,更关心民瘼。

希盟咎由自取

如今安华在面对不得不在近期内调高油价而需要付出政治代价的困境,可说希盟咎由自取。

他在卡塔尔访谈针对改革的进展缓慢的批评的回应,并无法化解此困境。

他说,过激的改革只会导致民众的愤怒与不满,并以欧洲多个地区的改革失败为例子。

他说:“那是个灾难。你假设精英分子可在没有与大众互动而具备所有对策。我认为那是所谓的精英民主派理想的基本错误。”

在马来西亚,安华可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以“改革者”的姿态让许多人特别是华人如痴如醉,而“今天上台明天汽油价格跌”的豪言,他也不设限的喊了不只一次。

他要标榜的是,即使是激进的改革也不难,关键是看谁掌权。

所以,安华在卡塔尔的讲话,其实承认自己以前的承诺是不可信的,但是为了面子问题,还是要故作高深的关心普罗大众的命运,“理顺化”燃油补贴依然在近期内开跑(我希望我是错的)。

因为现在顺民比较多,冲击肯定不会比纳吉当时推动的“改革”巨大。这是安华唯一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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