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挂钩与脱钩间的经济制裁/黄锦荣

经济制裁多年来都是西方民主国家一种常用的外交手段。

美国曾在2017年针对涉及屠杀罗兴亚族群的缅甸官员,施行金融制裁和过境限令。于2021年,拜登政权为了卡舒吉之死而制裁了特定沙地阿拉伯公民,限制旅行签证。

当俄罗斯在2014年兼并克里米亚,欧美等国对俄罗斯的金融、能源和军事工业进行了制裁,不仅收窄俄罗斯银行参与美国债市的渠道,禁止与俄罗斯石油公司的技术合作,同时也限制对克里米亚的投资和出口等等。

如果制裁的目的,是为了搅乱受制裁国的经济运作、削弱支援暴行的财政能力,那么制裁大多时候都是奏效的。

俄罗斯因2014年的金融制裁而折损近乎2000亿美元(约8360亿令吉),卢比和金融市场齐崩塌,经济在接下来两年皆陷入衰退。

被制裁以前,俄罗斯还是全球第八大经济体,国内生产总值超过2兆美元(约8.4兆令吉)。

受制裁以后,总体经济持续萎缩,来到2021年,经济规模仅有1.7兆美元(约7.1兆令吉),比加拿大还小。

但哪怕民间受苦,经济制裁却鲜少改变独裁者的企图和行为,否则普丁这回也不会军事入侵乌克兰。

之所以有恃无恐,除了极权政权内无抗衡力量以外,那大概是建立在这样的一个假设上:只要和西方国家实践金融脱钩,弱化联系,制裁就会失去传导机制,经济制裁也就无所惧。

所以俄罗斯在2014年建立了“俄罗斯银行金融信息系统”SPFS,以逐步替代国际熟悉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系统、减少美元债务,并累积超过6000亿美元(约2.5兆令吉)的外汇储备。

不过需求方规模经济(network effect)这回事,还真的不是独裁者说了算的。

SPFS系统只有400个使用者,即便是俄罗斯的另一个可能替代系统,也就是中国于2015年建立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也仅有33家直接使用者,根本取代不了拥有超过1万1000多家银行机构、证券机构、市场基础设施和企业用户的SWIFT的依赖。

美元霸权重挫俄外储

被踢出SWIFT系统的俄罗斯银行体系,立即失去了与全球银行系统交互和确认信息的渠道,犹如在空中失联的飞机,那肯定是会坠毁的。

而发达经济体的强势货币,也在这次经济制裁中显露了它的重要性。

虽然俄罗斯央行大幅度地降低了外汇储备中的美元占比,误以为可以削弱美元霸权的牵制,但美元霸权的力量在于一呼百应。

美元合计澳元、日元、加币、新币、英镑和欧元,就占了俄罗斯外汇储备六成以上之多,一记禁止俄央行动用外汇储备的重拳,就让那世界第三大的外汇储备近乎虚设。

挤提恐变银行危机

当银行出现挤提,如果俄罗斯央行不及时为银行注入流动资金,挤提就会演变成银行危机。

失去了外汇储备,俄央行要注入资金就只能大量印钞,但一旦这么做,卢布将继续跳水式贬值,通货膨胀迅速恶化。

货币大挫、金融崩溃、经济受创,这就是经济制裁在全球金融挂钩底下打击俄罗斯军事侵略能力和意愿的重要手段。

吊诡的是,俄罗斯多年来的经济衰败和尝试,在经济上与西方民主国家脱钩的努力让两者之间尚存的经济联系变得不均等,俄罗斯在出口需求、科技配件供应和金融服务上更加依赖后者,这将大大减弱经济制裁对欧美英经济的反响效应,因而扩大施行经济制裁可用的手段。

局势演变异常迅速,无人能确切晓得经济制裁是否能抑制俄罗斯的军事侵略,又或者促使普丁狗急跳墙而扩大军事打击,进而出现大国之间正面军事对峙而加剧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可能性。

但如果经济制裁到最后真的重创俄国经济并严重削弱俄军打持续战的能力,对于欧美经济本身的伤害却又受控的话,经济制裁对于下一个大国竞争——也就是中国和以美国为首的民主国家——的战略意义将变得不一样,世界对于经济挂钩与脱钩之间的抉择也必然迎来全新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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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重创俄罗斯经济/安邦智库

在俄罗斯总统普京开启其第五个总统任期后,俄罗斯政府新任内阁班子出现重大人事调整——国防部长换人。

俄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被调离他掌管多年的国防部,转任俄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原第一副总理、普京的长期经济顾问安德烈·别洛乌索夫则被提名为新任俄罗斯国防部长。

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新任国防部长别洛乌索夫是一位经济学家。有政治分析家认为,俄罗斯让从未有军队经历的别洛乌索夫“跨行”出任国防部长,其首要任务是打击腐败。

不过,安邦智库(ANBOUND)的研究人员认为,打击与国防有关的腐败可能只是一个方面,俄罗斯面临的更重要的问题是,在西方的重重围困之下,如何让俄罗斯经济能够支撑这场可能旷日持久的战争。

对于别洛乌索夫出任新国防部长,俄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直言不讳地表示,这一决定的目的是遏制俄罗斯不断膨胀的国防预算支出。佩斯科夫称,在俄罗斯的国防安全预算激增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6.7%后,克里姆林宫希望任命一名经济官员来管理国防部。

“由于我们周围众所周知的地缘政治环境,我们正在逐渐接近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情况,当时强力部门的支出在经济中占比为7.4%。”佩斯科夫称,目前“尚未到紧要关头,但需要特别关注,”

“让安全经济与国家经济保持一致非常重要,这样才能适应当前的动态……现阶段,总统已决定由文职人员来管理国防部。”

3大隐忧

从佩斯科夫的表态,可以看到几个重要信息。

第一,俄国防预算支出占俄罗斯经济的比重已达到让人担心的程度,已经接近苏联解体前的时候。

第二,随着俄乌战争持续,俄罗斯经济面临着如何维持发展的现实挑战。

第三,俄罗斯当前所处的地缘政治环境,已经对俄经济造成了极大的现实压力,俄罗斯已经无法像过去一样通过与西方的贸易往来、相互投资来发展经济。

战争经济最大的问题就是其可持续性与经济健康问题。战争经济虽然也可以创造GDP增速,但它优先保障的是战争和军事产业(“大炮”),而非民生领域(“面包与黄油”)。

从俄罗斯老百姓目前的生活水平下降,可以看到战争经济的负作用。我们注意到,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近日发言中一再提及,俄罗斯有必要创建一种“供应型经济”。

这意味着,随着大量外国公司撤出俄罗斯市场、全球大多数发达经济体对俄罗斯进行制裁,俄罗斯参与全球贸易的复杂性急剧增加,俄罗斯难以像过去一样满足其国内需求的增长。正如俄《生意人报》认为,对于未来的俄罗斯政府而言,确保经济可持续性和稳定性已被视为一种“常规任务”。

在日益孤立于世界的背景下,俄罗斯如何保障经济发展面临困境,更不用说推动技术进步和实现工业现代化。如果俄乌战争长期持续,那么经济可持续性将成为俄罗斯的一个“脆弱点”。

目前,西方国家正联手从两方面来“打击”俄罗斯:一是借乌克兰之手与俄进行的直接战争;二是联手对俄罗斯经济进行长期制裁、围困和打压,削弱俄维持战争的潜力。当战争陷入僵局时,经济战争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实际上,西方世界早已看到了这一点,正在经济层面密密地编织围困俄罗斯的网络。

安邦智库(ANBOUND)创建于1993年,是一家富有影响力的独立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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