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无所事事
好棒的一天

书名:《无所事事的好棒的一天》文:贝娅特丽丝阿勒玛尼娅(意)



中译:高菲

出版: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单看这题目,家长可能要抓狂,孩子怎么可能能够无所事事地度过宝贵的光阴。无所事事还叫“好棒的一天”?将来能不能赢在终点还是未知数呢,可现在不能输在起跑点啊!

于是乎,许多家长习惯把孩子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恨不得一个星期有8天呢!另一边,孩子可能要哀嚎,父母怎么可能让他终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地过日子。可是,日子偶尔留白不是挺好的吗?

看来家长和孩子之间对于“好棒的一天”的定义有天地之差啊!



3月中旬的学校假期才两天,举国上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行动管控令”。开始时,我的心的确是一阵慌,不过很快地想起了古人“既来之,则安之”的豁然心态,我顿时也如拨开云雾般“稳”、“定”下来了。别忘记,孩子是看着大人的背影长大的。念头一转,我决定好好把握这一个机会教育,好好在家里给孩子们上一堂生活教育课呗!

老实说,我并没有对《无所事事的好棒的一天》这绘本一见钟情,虽然它获得《纽约时报》2017年度“10佳绘本”。它的画风不讨好,线条凌乱,大部分画面偏暗,不像一般畅销及经典绘本多是以糖果般的五颜六色来吸引大小读者。

绘本中的小树林和池塘边充斥着杂乱无章的树木、岩石、野蘑菇和昆虫,再加上阴雨绵绵,低气压的氛围要让人透不过气来了。绘本中的妈妈经常是愁眉紧锁,爱托着下巴注视着笔电荧幕,可是眼神无奈又空洞。

主人翁是个小女孩,表情也是可怜楚楚的。她跟妈妈一样穿着暗绿色的上衣和深蓝色的长裤,引人侧目的大概就是鲜橘色的雨衣吧!这橘色在绘本中显得格格不入,我猜测是作者要表现出无聊至极的时候也会出现惊喜,或是要用这亮橘色引导读者寻找故事中的“闪亮点”,类似故人所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

大人陪伴 豪无质量

故事一开始就简单地交代了这是小女孩第二次跟着妈妈来到同样一间度假屋。说是度假,可是妈妈成天对着电脑荧幕工作,小女孩就躺在沙发上,连续好几个小时都在打游戏机。她心想:要是爸爸在,他肯定带我出去玩。(读者的答案应与我一样,小女孩要不来自单亲家庭,要不爸爸工作太忙碌)

在这里打岔一下,有学生曾经跟我分享,他们每一年的家庭之旅就是租一间不错的四星旅馆,然后三四天的时间都呆在里面打发时间。大人可能去健身房间流汗或在房间里打麻将,小孩要不去游泳池(有女佣顾着),要不在房间里打游戏机。一日三餐都在旅馆里解决,懒得出门时就叫外卖。我事后为自己瞠目结舌的模样感到好笑,可是深入一想,这样大费周章地出门多么可惜,不是吗?大人以为假期里这样安排叫陪伴孩子,熟不知这样个“陪伴”根本没有质量可言。

外面世界更精彩

话说回来,绘本中的妈妈跟大部分家长一样,看不过孩子长时间对着游戏机,一怒之下从她手中夺走了游戏机。不消片刻,小女孩偷偷地拿回游戏机,然后穿上鲜橘色的雨衣,准备溜出去。去吧,去吧,可能外面的世界比呆在屋里更为精彩!(看,把孩子往外推的往往是大人,大人不可不谨言慎行)

全世界最糟之事

“我感觉全世界的无聊,好像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小女孩惶恐地说道。当然,她还是鼓起勇气,将心爱的游戏机揣在口袋里,昂头走入被雨水打湿的大自然里。雨没有要停下来的半点意思,天色不怎么亮,小女孩战战兢兢的,每一步都踩在烂泥巴里。她走下小山丘,来到池塘边。忽然,被视作亲密战友的游戏机掉进了水里——这简直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事。池水冰冷得让人暂停了呼吸,最终小女孩没法子捞起游戏机。

没有了游戏机,她该做什么?别忘记,游戏机是小女孩仅有的东西。小女孩被像石子一样的雨水打疼了身子,她像极了被困在暴风雨中的小树。过后,小女孩倚着树干坐下来,垂头丧气,内心非常懊恼自己的大意,这下果真是彻彻底底地无所事事了。

互相对望 互懂彼此

探险之旅才刚刚拉开帷幕,接下来小女孩摸到像果冻一样的巨型蜗牛,闻到了一大片野蘑菇的特殊酒气。她把手伸进土壤里,触碰到了落叶和果核。阳光一瞬间穿透乌云洒落下来,小女孩第一次听见自己像鼓声一样的心跳声。小女孩快活地飞奔起来,栽了几个跟斗,眼前一切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小女孩爬树、大口呼吸、伸舌尝雨水、观察昆虫、跟鸟儿对话、踩泥泞、收集石子……这些和那些都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过后,她迫不及待地奔回度假屋,一进屋,就瞧见镜子中的自己,却同时看到镜子中的爸爸露出又惊又喜的微笑。

为孩子擦洗一番

妈妈还在对着笔电低头沉思,浑然不知孩子刚刚在外面兜了一圈,经历了生命中重要的一段旅程。不久,妈妈发现孩子脏,把她捉进浴室擦洗一番。

最后,母女俩闻着热巧克力香,互相对望着,半句话也没说,可眼神流露出“我懂你”的意思。这无所事事的好棒的一天终于在此刻画上句点,不过我相信往后小女孩跟妈妈会有更多不一样的好棒的一天,至少绝不会重复千篇一律的过去。而游戏机呢,就让它静静地躺在池底吧,小女孩不在乎。

读后感

行动管控令实施初期,因为实施仓促和没有详细的规划和指令,导致全国人民乱成一团。有的疯狂囤物,有的把它当成儿戏,丝毫不配合,还呼朋唤友去游车河或到海边吃香喝辣。大伙儿嘟嚷着行动管控太逼人,待在家多无聊,也太小觑这全世界的头号敌人——冠病。

我们应学一学绘本中的小女孩,丢掉游戏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无所事事,才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个美丽的世界。我们尽管不能出门,无法聚餐,但是我们还有自己或家人。一家人分工大扫除,尝试“断舍离”,说不定屋子的空间宽敞了,心灵上的沉淀物也一扫而去。

再不然,一家人用有限的食材研发新食谱,坐下来好好吃上一顿。食物的味道可能一般,但加入了“亲情”这一调味料后,想必不会让我们失望。劳碌命也好,公主病也罢,在疫情面前人人平等,你我他都有机会获病毒青睐。所以切记放下一切,无所事事(Duduk  Di Rumah)才是福气啊!

让孩子有所斩获

在这非常时刻,家长莫要担心孩子不能上学的这段时间,百无聊赖是荒废人生,无所事事是虚度光阴,不如把储藏室里的儿时玩具搬出来,把书柜里封尘已久的书籍找出来,再好好把它们玩味。“穷则变,变则通”,我相信大人一定可凭借自己的智慧,在这期间让孩子大有斩获。

别忘记,在二三十年前科技不发达的时候,我们都曾经是无所事事的笨小孩。相信我,每一个小小孩都需要“无所事事”这一成长剂。想知道我给两个孩子上了哪些生活教育课吗?即使没有上学,儿子还是学会了时间管理和自律,在家里吃喝玩乐之余,没有忘记把老师透过E-Class Room布置的作业一一完成,女儿则化身为小厨师,多少增添了我的下厨乐,这是我这段时间的意外收获啊!行动管控令?管控的只是“行动”,不是“心动”,对不?

反应

 

商余

【母亲节特辑】想念妈妈时,就煮碗面粉糕吧!

文|林雪美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舞!舞!舞!》村上春树        

我不是村迷,可是当朋友转发村上春树的十几条名句给我看时,我突然被这一句话怔住了,还掉进了深深的回忆里。

        3年前的1月23日,我带着妈妈乘坐德士,从巴生到吉隆坡政府医院。我会开车,可是平日只是往返住家和工作地点,大城市里错综复杂的路线,对我来说很是挑战。

当然,你说Waze很好用,可是身旁的妈妈病了一两个月,那段时间,家里每个人的生活都被搅乱了。我这边小心翼翼地带着妈妈跑了几家医院,那边还要琢磨两个孩子放学后的事和中心教务的运作是否顺利,真的没有心思去学新东西了。

医院很大,有十几栋建筑物,高高矮矮,颜色也不统一。泊车位不多,一些车子兜了几圈后,只好横七竖八停在路边。我和妈妈来到肿瘤科诊所,那是一栋老建筑物,入口处并不显眼,门外的两棵老树像庞然大物。我们一走进去,看见病人和家属坐得满满的,护士忙进忙出,电话铃声不停响起。中央空调老旧了,所以四周还有几把站立式风扇用力地左右转。

等了约莫两个小时,终于轮到妈妈。会诊室很小,数十份文件夹搁在桌边,一位年轻的医生才刚刚翻开妈妈在巴生医院的看诊记录,便冒出一句:“安娣,生日快乐啊!这么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妈妈来不及反应,医生就低下头做功课,我们不敢打扰他。不久,医生缓缓地说:“没错,是第四期,接下来安娣要在这里做化疗。”我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不敢看向妈妈,只听见妈妈“唉哟、唉哟……”的。

永远离开我们

医生很快地做了入院安排,让护士仔细说明要办理的手续,便叫我们回家准备。就在那个时候,妈妈一下子坐瘫在椅子上,动作变老了。我知道她的脑海里有无数个问号,可是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呢?人是一瞬间变老的,妈妈大概度过了自己毕生最难忘的生日,因为不到4个月,她永远离开了我们。

这几年,妈妈的5个孩子在不同国家、不同地方为生活打拼,我比较近,于是妈妈的生日、清明和母亲节时,便买一束开得灿烂的菊花放在坟前,再拍一张照片放到弟妹的群组,意思是:“不要紧,我帮你们表达了心意。”妹妹回一句:“妈妈住在我们的心里。”我的眼泪簌簌流下。

        然后,回到家里,我便动手煮一碗面粉糕。

喜欢煮面粉糕

        我小时候,妈妈工作很忙,可是喜欢自己煮面粉糕。我看过妈妈如何和面,把猪肉切薄片,摘一把菜心,切几条小辣椒泡在酱油里。一切准备就绪后,妈妈在热油里下江鱼仔,待江鱼仔散发出鲜味,也变成金黄色后,妈妈把一大盆的清水倒进去,不用半小时就熬出了香喷喷的高汤。

        妈妈会唤我一起将面团捏成薄片,丢进滚烫的汤里,她一边做,一边说:“薄一点,才好吃。”、“快一点,手要快一点!”不久,一大锅面粉糕出炉,汤又清又甜,白白的面粉糕浮在上面。每个人一碗,吃得大汗淋漓,非常满足。

        现在,我依样画葫芦,在自己的家里煮面粉糕,不过,女儿还小,手也小,没有办法做我的小助手。一阵忙乱后,面粉糕还是不错的,因为当我拍照上传到弟妹的群组时,妹妹问:“你煮的?”

        是啊,想念妈妈时,我就煮一碗面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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