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文创不靠达官贵人

马来西亚的文创圈常有这样的呼吁:有干劲有理想的年轻人,需要达官贵人“挹注丰沛的资源与资金,助一臂之力”,也有一些人在比较台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文创环境后,感叹大马的华文文创得不到“应有”的支持。

我认为,文创单位若能在初创阶段取得适当资源,可以加速与市场接轨的进程。但是,若想依靠政府催生或长期存活,便大有问题。



首先考虑大马的政治现实:在可预见的将来,不论哪一个政党当权,舞台上站着哪一派政治人物,你认为华文文创的资金赞助,可以仰赖政府得到结构性的解决吗?如果答案是“否”——那么,你是否继续发出“辛弃疾”式“时不我与”的呼喊,还是尝试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辛弃疾人格”是悲剧式的。在他的时代里,士人要施展抱负为天下做事,需仰赖朝廷赏识并提供行政资源,否则便只能郁郁而终。辛弃疾是南宋贬官,流放乡野后成了一代词宗,他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脍炙人口,有华教处必歌辛词。他的怀才不遇基因,也因此深植在华校生的灵魂深处。

不会有实质改变

在数码时代,“辛弃疾人格”大有问题 ——它把自己的处境归咎于不可控的第三方因素,而不是检讨自己的策略和心态。既然大马华文文创的资金状况在短、中、长期都不会有实质上的改变,继续呼喊对年轻人有用吗?是不是只为他们未来的失败制造借口而已?

再说,在政府愿意在文创领域挹注资金的新加坡和台湾,情况是否如想象中完美?



在新加坡,作家可向政府提呈写作计划,申请出版基金,获取数万新币津贴安心创作。新加坡的中文文学出版,近年来确有增加的趋势。然而,这对文学生态并没有造成结构性的改变。中文新书发布会,现场通常白发秃顶一片,平均出席年龄超过70岁。出版基金虽让出版社弥补文学书类的市场亏损,并没有拓展读者群,只是延长了老作家的出版寿命。

降尊纡贵去融资

在台湾,我曾近距离观察中部一家著名故事馆的运营状况。领头老师在当地备受尊敬,故事馆主要以策划地方文创活动来获取资金,从而支付几位全职员工的薪资。领头老师时常北上南下,高铁一日来回,会见各政府部门官员,寻求各个计划的资金下放。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老师越来越年长,官员却越来越年轻。老师大部分时间不从事创作,而是降尊纡贵去融资。试问:这是资深文创人物的理想生活状态?

大马文创圈喜欢邀请台湾的文创人物来分享经验,如何培钧(注:他受邀来马太多次了,没有其他成功案例了吗?)和薰衣草等等。这些单位在初创阶段或许得到某些资助,最后站得住脚,却是因为在市场上准确定位,进而取得健康的现金流。

有志气有干劲的年轻文创人,不靠达官贵人的挹注。把产品定位做好,抓住数码时代的机遇,不要抗拒与市场接轨。你要做时不我与的辛弃疾,还是背靠坚固市场不仰人鼻息的新时代创业者?这是你的选择。

反应

 

商余

潮州·旧事新城/赖国芳

【数码游牧】文|图:赖国芳

小时候听闻槟城有一所韩江中学,跟钟灵中学齐名。当时并不知道韩江是流经潮州的一条大河,原名恶溪或鳄溪,因纪念韩愈而改名为“韩江”。

潮州人“江山改姓”,把江东的笔架山一并改名为韩山,尊韩愈为韩文公,为其建碑立祠,“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在潮州,韩愈已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韩愈是唐朝人。公元819年,51岁的韩愈在刑部侍郎(相当于司法部副部长)任上,反对唐宪宗迎接释迦牟尼佛骨,写了一篇尖酸刻薄的谏文。皇帝大怒,本想处以极刑,最后改为贬任潮州刺史,到边远地区担任地方官。

当时,从长安到潮州,“夕贬潮阳路八千”,韩愈已经生病的爱女不堪路程折磨而病死,算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

韩愈在潮州任上仅仅8个月,对后世的影响却非常深远。相传当时恶溪鳄鱼为患,韩愈写了一篇《祭鳄鱼文》,往河里扔了一猪一羊,组织百姓猎杀鳄鱼,后唐书谓:“鳄鱼就此绝迹”。

牌坊街成打卡地标

这当然是一篇神话。韩愈反佛,说“佛本来就是夷狄之人,不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叫身分认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孙中山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也用过,更别说现代的卑劣政客了。

韩愈拥戴儒家,旗帜鲜明,这块神主牌在宋代被有心人高举,以达到某种政治目的,韩文公就因此被神化了。

类似文化符号的应用,在潮州比比皆是,如已成游客打卡地标的牌坊街。该处牌坊多在明清竖立,清末民初,具有南洋建筑风格的骑楼建筑引入广东,与石坊并存。

到了上世纪中叶,牌坊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在一次不幸的意外后,尚存的牌坊因阻碍交通,废坠伤人,在破四旧的大环境下被悉数拆除。

2004年,旅游观光风潮盛起,潮州市修复古牌坊22座,新增2座,牌坊街连同广济桥等多处景点,构成一个“充分反映潮州历史文化”的“文化旅游中心区”。

匆匆被拆又匆匆搭建起的牌坊,诉说历史上众多潮州英杰的丰功伟绩,每一个牌坊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然而,匆匆来打卡的旅客才不管这些,自拍后便在老街上寻找潮州美食和伴手礼了。

老街附近文化旅游景点很多,我们在3天里随意慢游,仍不免产生审美疲劳,倒是很多潮州美食可以对位入座。原来南洋的街头美食,潮州渊源的占比很高。我们在街头巷尾试过粿条汤、粿汁、肠粉(跟广东的如何分别?不晓得)、鹅肉、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饼点和糕点。

潮系人创办韩江中学

新加坡的 Ah Balling 的原名叫鸭母捻,也许跟母鸭的某个部位有关系,但肯定不是因为圆形而叫 Ball——这个,是我肤浅了,呵呵。

我们住在载阳巷一间由清代古民居改造的民宿里。我把卧室外典雅别致的空间当成游牧工作室,坐在红木圈椅上,身后有青砖灰瓦,雕栏画栋、精美嵌瓷。

民宿创办人是旅居泰国的潮州华侨,接手这座“大夫第”后加以改造,换上现代电器和设备,如空调、热水。当然,还有坐式厕缸。

潮州是旧的,也是新的。旧的从这个地方出去了,转了一圈,变成新的回来,如这家民宿的主人,如在南洋创立廿四节令鼓后溯流归源的陈再藩。韩江中学,自然是潮系人在槟城创办的中学了。韩江中学的毕业生也许从未在广济楼前看过韩江水泛滥的标记,却受过韩水滋润。

韩愈本人呢?几年后他被召回京都任职,官至御史大夫(相当于副丞相),57岁去世。

反应
 
 

相关新闻

南洋地产